子闵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道:“大哥,张先生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我一向知道子闵作为嫂嫂,对除了李世民之外的几位弟弟都十分爱护,尽管如今他们都长大成人,可她还是如从前一样,不改偏爱的本性。
张文苏说完那句话,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其实他与杜杀并不是闲逛,而是特地来找我。他说李元吉想留住他,我的确十分诧异,现在看来,李元吉去找他,并不是要请张文苏做他的智囊,而是要张文苏来替宇文歆求情。
我想了想,也笑道:“张先生也学会了拐弯抹角,元吉为何不自己来找我?”
张文苏见我一语便拆穿他,并不想绕圈子,他也素知我的为人,便笑道:“宇文歆身为辅佐之臣,虽然晚节不保,但此前也算尽心,他与齐王殿下相交一场,此举也是为了齐王殿下,殿下心知肚明,以为过由他自己而起。齐王殿下心虚呀!”
我道:“可宇文歆其人,实在是有些不像话,若就此饶恕了他,难保他日后不再如此行事。”
张文苏道:“齐王殿下并无他意,自然不敢再用宇文歆,只求能饶他不死。”
我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不难办。”
张文苏显然知道我长舒一口气的原因,如果我去向老爹求情,老爹碍于我的关系,定然不会将我的请求置之不理,可若真的就此饶恕了宇文歆,却对不起晋阳的百姓士卒。他微微一笑,拱手道:“文苏代齐王殿下谢过了。”
子闵在一旁听了很久,此时插话道:“张先生,齐王殿下答应了你什么,让你如此费心为宇文歆说话?”
张文苏煞有介事地喝了一口茶,却并不答她的话,只道:“夫人放心。”
子闵笑道:“张先生不愿说,子闵便不问了。”
我们玩笑了一阵,又说到从前在长安时曾有一次在醉鸿渐试子闵茶艺的事,说到一半,有一个士兵在门外打探了片刻,便径直走到我们的卓案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道:“齐王殿下请二位先生入宫。”
我和张文苏对视一眼,都收敛了笑意,异口同声道:“出了何事?”
那个士兵还未回答,我便已经猜到了小半,一定是洛阳出事了。
果不其然,当我们一行四人来到晋阳行宫时,李元吉正在偏殿来回踱步,手里拿着一份军报。
回头见我们站在门口,不待人通报便冲了出来道:“大哥,张先生,你们看!”
说着将军报递给了我们。
我仔细读来,竟是洛阳城中有人以李玄霸系冒充为由,联络了众多将士,将李玄霸扣押,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我从未想到过的一个人——李幼良。
严格说来,这个人是我的堂弟,但我与他素不相往来,只听人说过他的劣迹一二。
在李世民发动宫变夺取政权时,他正好在洛阳,眼见长安动乱,便待在洛阳没有回去,因他是皇室宗亲,在洛阳也颇受礼遇。
但除此之外,这个人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李玄霸曾向我提起,说他在洛阳出了浪费资源,他根本无法相信他能做好任何一件事,因此一直领着闲职。
便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制造了洛阳城的政变?
实在难以置信。
李元吉和我们一进偏殿,张文苏便道:“齐王殿下,阁主,文苏以为,此人定是受人摆布。”
李元吉道:“受人摆布?可洛阳城中的朝臣和将领,皆是大哥从前的僚属,他们应当不会行此悖逆之事。”
我想了想道:“看来有人比我们棋高一着。”
张文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