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你还有更久远的故事吗,我想听你多说几个。”
老人家忽然不好意思,“老咯,有些事忘记了,不过啊,我记得有人说,山上是着过火的,那个时候......”
“婆婆,天黑了,该回去休息了。”一个麻布粗裤的青年背着柴过来,戒备地瞧了湛长风一眼,欲扶起老人家。
“是狗剩啊,我要给她讲故事。”老人家舍不得离开那温柔的声音,干瘦的手拍拍狗剩的胳膊,示意他松开。
狗剩清俊的脸掠过不满,警告地瞪了眼湛长风,“婆婆身体不好,需要回家休息了,你走吧。”
“唉,别听这混小子瞎说。”老人家拾起身边的一根枯枝,抽在他屁股上,“捣乱,去给先生倒杯水来,先生赶路许久,定是渴了。”
狗剩下意识摸摸屁股,不可置信与羞窘齐涌,瞬间红了耳根,僵硬地转身将柴立在旁边茅屋的墙角,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子。
老人家将识字的人都喊作先生,还带着敬意,“先生,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湛长风,“你说那座山以前着过火。”
“哎对,这还是听我爷爷说的,爷爷是听爷爷的爷爷说的,特别特别久前,我们杨姓刚刚从别的岛上搬到这里来,因为那个岛上都是能修炼的修士,排挤不会修炼的人,搬到这里后,几户人家最开始是在祁山半山腰落户的,有天夜里啊,天烧了起来,火都掉到山上来了,满山都是火。”
老人家唏嘘,如同真见过了,“有户人家直接被烧掉了,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还有几家死里逃生,却是不敢回山上了,在山根脚,重新安了家。”
“这座山不是火山吗,被那么多火烧了,不会爆发?”湛长风像是惊奇发问。
狗剩端了个陶碗出来,不耐烦地递给湛长风,听到老人家在讲此事,眼神隐晦而复杂。
“哪里嘞,你不知道了吧,那山的顶原来是尖的,后来被天上的火砸出了个窟窿,我小姑娘的时候还爬到山顶去看过,那个深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老人家叹气,“只是又被爹娘知道我去山上了,好一顿打。”
湛长风说,“这个故事也不错,我会记下的。”
“是吗?”老人家高兴,“我再给你讲几个好不好,以前都没人听我讲。”
“好,你讲。”
狗剩瞥着一副温文尔雅样的人,愈加复杂,当真斯文败类,“婆婆你该休息了。”
“我想再多说会儿,先生你冷不冷啊?狗剩,你先去把柴劈了,生堆火。”
狗剩:“......”
这口气有点上不去。
“婆婆!”
“老人家开心,让她继续开心一会儿。”
狗剩撇头望向湛长风,夜色下,她孑然独立,温柔而又遥远。狗剩拉平了嘴角,站了几息,转身去将火生起来。
篝火的光照耀着老人,老人伸出手,像是要暖手,又像是要抓着什么,轻轻叹气,“虽然那一夜,我哭了,但是我一点也不怕火,甚至回想起被火包围的感觉,是温暖的,比什么时候都温暖。”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也温暖起来,笑着与湛长风说起年轻时候的趣事,“我那时候老爱往山里蹿,高兴了,不高兴了,都去山顶,坐在那漆黑的口子边儿,讲讲心里话,你可不知道,有次我下山来,都十二三岁的人了,又被爹妈揍了。”
“原来我在山上的时候,海星群岛哪家人来收门徒,资质好的就带去修炼,我爹妈早两个月就跟我说了,但我没记着,我爹妈边打我边哭啊,我也跟着哭,他们想让我修炼,我想在这儿呆一辈子,恐怕这就是命吧,错过了,我也没觉哪里不好,不是照样快快活活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