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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纵然不愿亦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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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儿,明天就是十七日,已经来不及了。”宋箬溪找理由打消庹缣的念头。

“明天只是各城的人进京备选,休整后,名单要等到十九日才呈上去,二十日才开始选秀,一切都还来得及。”

宋箬溪眉梢微动,“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静尘,我离开净莲寺时,你给银子给我,要我以备不时之需,我还笑你,现在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幼稚。”庹缣唇边露出嘲讽的冷笑,“银子很好用,就象她们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要离开候府,有别的法子,不需要进宫。”

“静尘,我必须进宫,我的名字已在名单之上。我请你去找静余师父,是想让太后当靠山,在宫中站住脚,然后步步为营,徐而图之。”

宋箬溪眸色转深,面前这个一脸精明的人,的确不是净莲寺那个简单又冒失的简儿了,轻轻抽出了手,问道:“如果我们没有在一品鲜遇上,你要怎么做?”

“有钱能打听到很多事情,就算我被夫人关在内宅,我也知道你每隔几天就会去桃花庵进香礼佛。静尘,你若日后要了断红尘,出家为尼,我不劝你。若是你没有这个心思,就别去的太勤,免得影响你议亲,你要去也别固定时间去,免得被有心人算计。”

“多谢你的提醒。”上次遇上朱倩瑶,宋箬溪已注意到这个问题,但依然对庹缣的善意表示感谢。

“静尘,帮我好吗?”

宋箬溪垂下眼睑,回避庹缣灼热的企盼目光。

“静尘,我能在候府活下去,我就能皇宫里活下去,你不要担心。”庹缣自信满满地道。

“候府只是一个小池塘,皇宫却是深不可测的大海。在候府,你能混得风声水起,在皇宫却未必可以。”宋箬溪泼她的冷水。

“我知道,所以才找静余师父帮忙。我很惜命的,我还不想这么快死。”庹缣笑道。

“雨露由来一点恩,争能遍布及千门。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简儿,你何必去淌这个浑水?”宋箬溪苦苦相劝。

“我已在浑水中,索性把水搅得更浑,这样我才能活下去。”庹缣再一次恳求,“静尘,帮帮我。”

宋箬溪看着她,眸光沉深,“如果我执意不肯帮你,你要怎么办?”

“静尘,我知道,你不忍心推我入火坑,可是,静尘,我已在火坑之中,要就被火烧死,要就浴火重生,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庹缣勾起唇角,“如果你想听到我的死讯,你就不必帮我。”

宋箬溪注视着几上的扇形玉制小屏风,久久不语,眸光纠结,半晌,“我会去桃花庵一趟,不过她会不会帮你,就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了。”

“你肯帮我去说项,成与不成,我都谢谢你。”庹缣眼底愧色一闪而过,她终究还是利用了她唯一的朋友,以死之名,逼她出面帮忙。

“事情成不成,我该如何告诉你?”宋箬溪问道。

“你不必特意来告诉我,二十日进宫选秀,一切自见分明。”

“选上了,自是如了你的愿,若是没选上,你要怎么办?”

前半句带着恼意,后半句透着关心,庹缣笑了,道:“静尘,许久不曾听你吹笛,今天吹一首给我听好吗?”

见庹缣回避问题,宋箬溪眸光闪了闪,没再追问,起身去书房拿来玉笛,吹了一曲《消灾吉祥神咒》,“曩谟三满哆。母驮喃。阿钵啰底。贺多舍……”

听到熟悉的梵音,庹缣眼中隐有泪光,喃喃自语道:“依法修饰坛场。至心受持读诵。一切灾难皆悉消灭不能为害”

次日,宋箬溪前往桃花庵找静余,“师兄,如果可以,就帮帮她吧。”

静余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道:“她既求到你头上来,贫尼就走这一趟。”

“师兄,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宋箬溪垂下眼睑,睫毛微微颤抖。

“为难的不是贫尼,是你。”静余笑,“你不愿意前来,却又不得不来。”

宋箬溪苦笑,“我明知她利用我,可还是无法狠心拒绝她。”

“荣辱纷纷满眼前,不如安分且随缘,身贫少虑为清福,名重山丘长业冤,淡饭尽堪充一饱,锦衣那得几千年,世间最大惟生死,白玉黄金尽任然。”静余双手合十,“若是众生皆能顿悟,何来不入地狱之宏愿?师弟啊,不要因为众生的无知,而痛苦自己。得失荣枯皆有命,穷通寿夭总由天。”

宋箬溪眸色由暗转明,双手合十,道:“多谢师兄指点迷津。”

静余拿起木槌,敲响了木鱼,口中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宋箬溪随静余念起了心经,袅袅青烟中,那张绝美的脸,愈加显得圣洁宁静。

宋箬溪在庵中抄了一百零八遍《消灾吉祥神咒》供在观音前,祈求佛法无边,灾难即除,吉祥随至!

申时正,宋箬溪离开桃花庵回城,走到半道,马车停了下来,蚕娘皱眉,问道:“小木子,这又怎么了?”

“姑娘,前面有辆马车挡在路中间,好像坏了。”小木子道。

“能过去吗?”宋箬溪问道。

小木子道:“过到是能过去,只是这段路比较窄,两边都是田,小的怕车轮滑进去,会出危险。为了安全,要委屈姑娘下车走一段路。”

“我不想掉到田里去,下车吧!”宋箬溪笑,香绣给她戴上帷帽,主仆四人下了马车,两个护卫翻身下马,牵着马跟在四人后面。

宋箬溪走了没几步,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揖身行礼道:“姑娘有礼。”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家姑娘去路?”两个护卫一左一右上前护住宋箬溪,沉声问道。

男子道:“在下怀宁县左冬年,护送秀女进京备选,谁想车轮行到此处,突然坏了,两位姑娘身娇体贵,无力长途跋涉,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答应。”

宋箬溪抬眼看去,路边果然站着几个人,“你是想让我载她们一程。”

“正是,还请姑娘帮帮忙。”左冬年诚恳地道。

怀宁县选了五位姑娘,乘坐三辆马车进京备选,离京城尚有两里路,有辆马车的轮子坏了,三位姑娘和三位婢女已将那两辆马车挤得满满当当,还有两位姑娘和两个婢女挤不上去,只能滞留在此。两位姑娘是入宫备选的贵女,左冬年不敢懈怠,更不敢让她们随便的上别人的车,好不容易看到宋箬溪这位姑娘,才冒昧上前请求。

宋箬溪犹豫片刻,道:“我可以载她们一程。”

“多谢姑娘。”左冬年长揖一躬。

“你就不怕我拐卖了她们吗?”离城还有两里多路,这两位姑娘又是秀女,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宋箬溪担待不起,她又不便主动邀请左冬年也上车同行,是以用这句话来提醒左冬年。

左冬年愣了一下,笑道:“还请姑娘准许在下与车夫小哥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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