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小心思哪能逃过亓凌霄的眼睛,他如深潭的星眸冷厉睥睨过去,低沉的声音冷如冰,“多事!”
“小的,小的告退。,”六子吓得脖子一缩,讪讪陪着小心倒退两步,扭头开跑。
望一眼昏暗的天际,亓凌霄跃身而起,手中剑花翻飞。
压抑的情绪凝为汗水,一点点沁出,源源不断,没有终结。
回去也是一个人,隔间里空了,整个屋子都没了活气。
或坐或站或躺,心里空落落的不自在。
看哪里,都是小丫头过往留下的身影。
闭眼,脑袋里也是曾经的一颦一笑。
这种折磨,不知要伴随他多久?
六子关了练功场的大门,背着手对跑来告状的几个丫鬟板起脸,“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们,王爷说了,哪个主子再生事让府里不消停,王爷绝对不会姑息!”
丫鬟们互相对视过,脸上皆是颓败,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急急道,“那,主子的毒怎么办啊?王妃撒了毒粉,主子们乐的停不下来啊。”
“死不了人,乐个两个时辰也就好了,去吧去吧。”,六子小老鼠眼一瞪,不耐烦连连摆手,“王爷眼里不揉沙子,告诉你们主子们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就是教训,不要在王爷跟前抖机灵。”
丫鬟们也不傻,心道自家主子们拍马屁是拍在马蹄子上了,再不敢耽搁,灰溜溜退走。
人一走,六子吊儿郎当的靠在大门上,冲着清风努努嘴,“你说主子和王妃还能和到一起去吗?”
“不知道。”,清风戒备的看向周遭,漠然丢出一句。
“喂,你怎么这么漠不关心?恨主子费了明月武功还是怎么的?明月是咎由自取,要我看,让她好好活着已经网开一面。主子啊,看他死去哥哥面子,更是为了你,才手下留情。哎,你说说你,怎么就看上她了?怎么闹,不能往那边告密去啊?害王妃,说白了,不就是坑主子吗?这回啊,为了救王妃,主子可是损失惨重。”
清风依旧目视前方,眸中有万千情绪涌动,“不用你说,我知道主子对她已经莫大恩施。好多事,都是我透给她的,事情闹成如今这样,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不是主子在用人之际,我已经没有脸再留在他左右。”
“哎呀呀,你不是被明月诓了嘛,哪来那么大责任?不说这个,就说说主子,我算看出来了,主子对王妃那是一万个舍不得,难道以后真任由王妃走啊?”
“除非王妃回心转意找王爷服个软,否则,只有分道扬镳的份。”,主子的脾气清风了解的很,当着这么多人丢了人,再让他上赶着强留人,那就不可能。
六子摸着下巴直嘬牙花子,“哎呦哎呦,那可就难喽。王妃也不知中了哪门子邪,你说说,主子是哪点配不上她,她一门心思就是个跑?红杏出墙,那前头外头还有个人呢,王妃这个,根本不可能啊。”
“有本事你去把王妃说通了,没本事就闭嘴。”
“你不是说你责任大吗?这事该你操心,将功赎罪嘛,想想辙。”
“我没那个本事,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瞎掺和。你也知道,秦王对王妃觊觎已久,王妃落在秦王手里,很可能已经……看王爷的意思吧,这事搁谁心里也是一辈子的疙瘩。”
六子倒吸口凉气,成了霜打的茄子,“恶毒,真恶毒,当着你我也要说,明月可真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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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院子里待着,纪纤云每天总要到花园子里转悠几趟,碰上贾婆子,每每就可怜巴巴的望过去。
回报给她的,次次是贾婆子漠然离去的无情身影。
这么过了三天,第四天头上,梧桐苑里乱成了一锅粥。
晌午头上,饭菜才摆上,纪纤云捂着心口疼到滚落椅子,在地上缩成一团,“啊……疼……”
“丫头,你怎么了这是?”
“许是吃错了东西,散人,您还是先把她抱到床上去,我来给诊脉。”
霎时,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让开路,逍遥散人抱起团成虾米连连喊疼的人,一阵风便冲出正厅,脚下如飞的往卧房赶。
院子里几个伺候的婆子伸长了脖子,一盏茶前活蹦乱跳进去的人,再出来就那般模样,她们觉得甚是惊悚。
甚至有两个岁数大活成人精的偷偷咬耳朵,“我看呐,是王爷下手了。”
“我看也是,想休休不掉,也就弄死腾地方了。”
“哎呦,咱们可别往前凑。主子下了黑手,为了名声肯定弄个奴婢当替罪羊,咱们这院子里,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你这么一说,我脊梁沟都发凉啊……”
东边卧房里,除了师徒三人,只有红杏、绿柳两个跟了进去。
纪纤云匍匐在床榻上打滚,脸埋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如受伤的兽,凄厉的很。
“来,散人,您按住她, 要不我没法把脉。”
“好好好!”
“我们来吧。”
“对,我们来,王妃早半晌也没吃什么东西啊,怎么就这样了啊……”
纪纤云将两手交叉咬在嘴边,翻滚的身体死命挣扎,痛苦惨叫着赶人,“走……走开……你们出去……除了师父、都、都出去……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