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寂着来到民政局,可能是快要下班了,整个民政局大厅显得冷清而空旷,我和陈图压根没怎么等,就轮到了我们。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结婚证已经变成了离婚证,重新交回了我和陈图的手上。
从民政局里面出来,天空下起了灰蒙蒙的小雨。
在小雨淅沥沥中,陈图与我对视一阵,他开口把这一路的沉默彻底打破:“你把车尾箱开一开,我拿行李箱。”
我鼻子上的酸意,差点奔腾而出,我强硬地压制住,故作镇定地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陈图就上前去,把他那两个大箱子拿了下来。
虽然我让他净身出户,但我没收掉他的钱包,当然也没考虑过停掉他的银行卡,他的身上应该是有钱打,但他却没有在这雨中打的走,他反而是迎着站台的方向走去。
看着雨中他的背影,我鼻子的酸意更浓,再想起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在创办漫游初期,也是经常以公交车代步。
他当时的音容笑貌浮上心口,那些真实的触感一一再现,我忽然变得不太相信,他是真的因为不再爱我,才要离开我。
有些情绪窜动着飘上心口,我差点就想张嘴喊停陈图,但一抹鲜艳随即映入眼帘。
周琦举着一把嫩红色的小雨伞,她从站台的挡板那里冲出来,在我可及的视线中蹦起来,她单手勾住了陈图的脖子。
我像是经历了短暂的失明,眼睛模糊成一片。
等我的视线恢复过来,陈图,他那两个笨重的行李箱,以及那一把嫩红的小雨伞,全部消失掉了。
我怔怔地盯着站台的方向看了又看,我真的很想蹲下来,在这雨中抱着头痛哭,哭到自己好受一些了再停下来,可是我最终做的事是,我折返回到了车里,开着车就是好一顿横冲直撞。
车行至红树林公园,雨势越来越大,我却神使鬼差地在这里停了车,没有任何遮挡地从车上下来,冒着雨朝人迹寥落的观海廊道走去。
然而,我还没有彻底抵达,就在一幽林深处,有一把雨伞举到头顶。
迟缓着转过脸去,吴一迪的脸在我的眼前模糊一阵,随即清晰。
我抽了抽鼻子,忽然忍不住蹲下来,用双手抱着双肩,眼泪肆意流淌。
再扬起脸来,我用已经模糊的视线在吴一迪的下巴处游弋一阵,我已经没有丝毫的思绪去管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之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冲着他说:“我和陈图离婚了。”
吴一迪还没作出任何的反应,邓七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她不顾大雨淋漓将她的裤管溅湿,她蹲下来,用她瘦弱的胳膊将我一环,撞进她的怀抱里,就着雨声,她的手掌均匀落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泉,她说:“都会过去的,相信我,伍一,都会过去的。不遇到几个傻逼男人,谁能随随便便长大啊是不是。”
我迟缓一阵,伏在邓七七的肩膀上哭得天昏地暗。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到家里的,我更不知道我几点回到家里的,反正我除了昏睡还是昏睡。
醒来时,窗外已经尽是夜幕。
我梳妆柜的椅子被搬了过来,吴一迪就坐在上面,估计是因为他本身就养猫,躲鱼猫居然改掉了一派的高冷,窝在他的大腿间,拱来拱去的很是亲近。
有些恍惚的,我坐起来窝在床上,总算回到正常的频道上,问吴一迪:“你怎么会在红树林公园?”
摸了摸躲鱼猫的圆滚滚的猫头,吴一迪看着我,他的眼眸中似乎有千般内容,但最终只向我袒露一片坦荡:“我今天刚好和七七在民政局附近逛街,忽然看到你和陈图进了民政局。七七跟我说起那日在机场你和陈图之间的境况,她不太放心,就让我和她在旁边候着。后来你们出来,我们看到陈图跟着一个女的走了,而你自己留在原地,实在放心不下,就跟上你了。”
噢了一声,我转而问:“七七呢?”
吴一迪的目光从门口溜了一圈:“她在厨房那边忙活,说给你熬点汤。”
停了停,吴一迪的语气徒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可能是怕揭开我的伤口,没问我和陈图到底怎么一回事,他只是试图安慰,但却那么无力,他说:“伍一,你要开心点。”
或者我此时,该嚎啕大哭,再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数落陈图的负心,才是我此刻最正确的情绪打开方式,但我却咧开嘴牵强地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吴一迪,七七是个好姑娘,你不该磨磨唧唧,让她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