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都没错,我们只不过是在时光的交错浪荡中,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于是现实残酷。我跟她始终要站在对立两面,切割开来,两方拉锯,遥遥相望,必要时间相互对峙,厮杀。
我终于轻咳了一声。
循着我这个声音,林思爱朝我这边投来目光,她的脸上闪过一阵怔然,接着全是讪色,她拧着手,站了起来,却钉在原地。
我走上前去,盯着林思爱,我不会主动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要等她开口。
在四目相对中,林思爱捋了捋前面的刘海,她的头微微埋下去,她还止不住的抽鼻子,她断断续续说:“你其实一早就知道,我是陈图的前任是不是?”
语调还算平和,不算是质问,有的只是些少可怜楚楚。
跟她女强人的形象严重不搭的可怜楚楚。
不知道我是不是有毛病,才会因为这么美的女人在我面前展露她的脆弱,我心有戚戚,语气也没那么生硬,我应了一句:“是。”
林思爱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眼泪还在奔腾,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抽泣一阵,她两眼泛着泪光看我,声音颤抖:“在你面前,我是不是像一个小丑。”
我的心皱成一团,眉头蹙起半分,我最终说:“林总,你应该走了。”
却飞快地伸出手来,林思爱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晃动一下,她的声音更是让人怜悯的脆弱:“能不能让我留在这里?我看着他醒来就好,我什么也不求,我只求你让我呆在这里,我会安安静静的,不会造成你任何麻烦。陈图一旦醒来,我立刻走,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
如果林思爱很嚣张地反客为主,我拿个菜刀把她赶出去,我都不认为有什么。偏偏她泪流满面低声下气地求我,让我有一种错觉,我要不答应把她留在这里,我就是婊子,我就是贱人,我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可是要我对她心软,那就是对我残忍。
嘴角抽搐几下,我硬下心肠,冷冰说:“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影响到我的生活。”
林思爱咬着唇,她慢腾腾松开了我的手,用泛着泪光的眼神看我一阵,她的嘴角突兀挂上半缕笑意,这些笑意与她的眼泪相得映彰,显得触目惊心,她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说:“那我祝你和陈图白头到老。千万别让我太失望!”
丢下这句话,她折回几步拎起她的包包,在越过我时,不知道她是站得不稳,还是有意为之,她狠狠地撞了一把我的肩膀。
我毫无防备,被她撞得连连后退了两步,差点一个趔趄往后倒,我适时扶住了床边,才彻底站稳。
冷冽地扫了我一眼,林思爱疾步离去,如果不是整个充满着消毒水味的房间里因为林思爱的到来,若有若无弥漫着香水味,她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在这里那样。
身心疲惫到了极点,我走过去关上门,我挪动着椅子离陈图近一些,趴在触不到他的床边上,我学不来林思爱那套张嘴就文艺范的话,我于是简单粗暴地说:“陈图,为了去找你我搭了半条命,你要不赶紧醒来,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我又自觉这样显得太暴力,想了想我埋下头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兀能走悲情路线,我说:“陈图,除了你,我没谁了。我妈找我,让我给我妹割肾,我受不了她到现在心里面都没我,我在她心里面不如一条狗,我和她闹翻了,我彻底没家了,陈图你要不醒来,我就去找你。我一个人活着没意思,得跟你在一起,才觉得生活有意思。”
这一晚,我不知道自己对着陈图叨叨了多久,总之说到最后,我终于累到极点,又因为病房里面算是恒温,温度不高不低的适合睡觉,于是我就趴在那里睡着了。
在睡意朦胧中,我感觉到有人不断地抚弄我的头发,还要抓起我的头发勾在耳边,我有点痒痒的,却一个激灵,我迷糊着睁开了眼睛。
固定了一个姿势那么久,我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却顾不上伸懒腰,而是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
把手放下,我一下对上了陈图的眼眸。
他的脸色好了一些,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望着我,他说:“小样,睡着了也不安生,在梦里嗦嗦叨叨,一直叫我的名字,没完没了地叫我的名字。没想到你那么爱我,幸亏我没死,不然就亏大发了。”
见陈图已经醒过来,他还能有力气跟我瞎贫嘴,压在我心里面的大石头全然落地,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红了眼眶,张嘴就骂:“你傻逼,吓死我了知道不?”
陈图脸上的玩笑意味一下子全敛了起来,他艰难抬手,轻拍了一下我的脸,难得认真,说:“知道。以后不会再发生。”
我用手覆上他的手,按住,似乎有千言万语梗在心口,却愣是找不到头绪,只得沉默着。
陈图也是沉默一阵,他又说:“虽然你把我这命捡了回来,让我还可以跟你相对,但是伍一,这样为我疯狂的事,你千万不要再做一次。你要最爱自己,才能轮到我。”
陈图的话音刚落,门突兀被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是在演蓝色生死恋,还是演黄河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