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刚刚是农历八月初,每天中午的时候要穿T恤,早晨和晚上却要穿长袖,何独秀盖着薄被,打着27度的空调,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了好多事情。
柏士卿就安静的伏在他身后,听着他柔软的呼吸闭着眼睛,翅膀温和的搭在薄被上面,为他提供另一层防护。
何独秀陡然翻过了身,软软的靠了过来,把脸放在他的银色的脖子上,小声说:“我睡不着。”
柏士卿张开眼睛,轻轻用嘴碰他,何独秀伸出手臂抱他的脖子,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忆的吗?”
柏士卿便回想了一下,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大海,但那蔚蓝色也只是一闪而逝,他重新张开眼睛,温柔的舔了舔何独秀的脸,何独秀蹭蹭脸,道:“想不到吗?”
柏士卿微微的摇摇头。
何独秀叹了口气,他开始絮叨当年的事情,他告诉柏士卿,当年他是在何勉的帮助下接受了人工胎囊的安置,后来也是在何勉的帮助下逃脱的,何独秀轻声对柏士卿说:“后来我想了想,我知道他其实是故意的,他想让我离开何家,因为我爷爷太喜欢我了,我要是一直留下来,他肯定不会是第一继承人。”
柏士卿看着他,何独秀笑了起来,他用脸蹭柏士卿的,道:“可是我太喜欢你了,神神,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给你生小孩儿,我想跟你一辈子都不分开……对于我来说,家人的宠爱也好,家产也罢,都没有给你生儿育女来的让我开心,所以在我眼里,堂哥是个好人,他满足了我的愿望。”
柏士卿一直都知道何独秀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但他的爱却仿佛火焰一般,炙热的可怕。喜欢谁便恨不得为他豁出去性命,就好像在了解到他不是人类的那一刻,他毫无犹豫的便接受了,在得知怪物和柏士卿这个名字划上等号的时候,他整颗心便全部都化为了依赖与爱慕。
如果何独秀是个女人,他的思想是很正常的,可是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包括宠爱他的家人,这个思想就是畸形的。
何独秀一直都任性,学习任性,生活任性,爱的也同样任性。
柏士卿心头发烫。
或许就是何独秀的这份过分强烈的爱意,才会让他即使失去记忆也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在冥冥之中被指引着回到他的身边。
何独秀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内闪闪发光,柏士卿又轻轻的蹭着他,心中被名为内疚的酒水泡着,又软又疼。
“你如果想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想知道你去了哪里,特别想知道。”
“嗯。”
何独秀得到他的回应,又把脑袋朝他身上一靠,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睡去了。
柏士卿做了个梦。
梦里有疯狂的枪战声,还有人的怒吼声,他感觉自己径直的穿过云霄,耳边传来什么东西刺破长空的声音,下一秒,滚烫的东西砸在身上,轰然爆炸开来,他的身体从高空之中急速的下坠,紧接着便是巨大的落水声。
眼前瞬间被红色晕染,无数穿着潜水服的人朝他游过来,巨大的网子铺天盖地的洒下,他低吼一声,破水而出,一张大网陡然从天而降,过电一般的触感遍布四肢百骸,身体重新落入水中——
“撤退。”
冰冷的声音如是说。
他的身体被泡在深海之中,巨轮拖动着前行,鲜血在海水之中弥漫,仿佛风中摇曳的鲜花。
柏士卿陡然被人拍醒,睁开眼睛,何独秀正坐在他身边,瞪圆了眼睛,叫道:“我做噩梦了!”
“?”
“我梦到,你把我吃掉了。”
“……”柏士卿安抚的舔他,何独秀心脏砰砰乱跳的重新躺下去,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半夜三点,他呼出一口气,道:“神神,你会不会咬死我?”
柏士卿看着他,不吭声。
何独秀便哼唧:“你就说两句好话哄哄我又不会死。”
柏士卿拿他没办法,便又用兽嘴去吻他,何独秀推他:“柏拉图一点行不行,干嘛每次都那么欲求不满。”
柏士卿无言以对。
何独秀大半夜给自己加够了戏,便又很快睡了过去,两条细细的胳膊还软软的抱着他。
其实他没梦到柏士卿追他,他只是梦到了柏士卿被抓了,但与柏士卿的梦境却并不完全一样,他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一定要保护好柏士卿,要让他好好的,让这个家好好的。
第二天关于前天晚上的事儿就彻底的在朋友圈内传开了,转发过五百,官方很快就屏蔽了那个消息,哪怕是亲身经历的李婶儿也都不敢再说什么,反正她现在看到何独秀就是绕道走——确切的说,她现在不出门,也见不到几次何独秀。
不过虽然网络上禁止了,但是镇子上却都已经传开了,但是或许因为没有太多人伤亡的原因,官方虽然有派人调查,但依然都是秘密的,何独秀并没有在街上看到什么武警大队的巡逻。
早上七点钟,柏士卿被何独秀推着去送何小柏上学,牵着小家伙走下去的时候,他看到有几个邻居都对他侧目而视,有一个大妈问何小柏:“这是谁呀?”
“爸爸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