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观里这师徒俩都姓李,痴迷炼丹的老道士是被上一任观主从小收养长大的,这一代小道士李玄通也是。
至于这个李姓,据说是因为纯阳观是某位李家宗室所建,后辈被收养的弟子无名无姓,就干脆跟着姓李。
小道士自小在观里长大,平日里最多也就是进城买些米面,因为老道士管的严,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一来二去之间,反倒是跟林昭成了颇为亲近的朋友。
因为这师徒两个人接触的东西极其的……嗯,极其的危险,林昭也刻意经常到这里来,跟这师徒俩打好关系,留作将来之用。
他带着谢澹然,在纯阳观里待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的时候,小道士很是麻利的从后山打了一只野鸡,又从观里找了一些风干的野味出来,招待林昭“夫妇俩”。
这个时代,修道大部分都在家修行,没有许多条条框框,虽然也有全职的道士,例如纯阳观里的这师徒俩,但是比较正经的“教派”,例如全真教正一教这些,都还没有出现,因此道士们不必忌口,也不用吃什么三净肉。
像李玄通师徒俩这种在山里修行,一心要借“外丹”成仙的道士更是如此,他们不修内丹,也没有什么规矩束缚,想吃肉了就去后山打一些。
其中,二十来岁的李玄通还是打猎的好手,前两年如果不是他经常去后山打猎,师徒俩恐怕都要饿死在这小道观里。
纯阳观的李姓老道士,虽然对林昭也客客气气的,但是因为林昭曾经贬低过他的“外丹法”,两个人之间道不同,便没有许多话好说,吃完饭之后,径自回丹房琢磨炼丹去了。
等老道士走了之后,林昭才笑着看向李玄通,问道:“与道长认识这么久了,还不曾问过道长的来历,道长家乡何处?”
李玄通伸手挠了挠头,开口说道:“我也不知我家乡在何处,自记事开始,我便在这道观里长大,师父说我就是京兆府的人,被父母遗弃之后,给他捡到了山上来。”
林三郎瞥了一眼正在咕嘟嘟冒烟的丹房,呵呵一笑:“也许是老道长把你拐来的,说不定你家里人现在还在寻你呢。”
李玄通对着林昭憨厚一笑:“林公子莫要开玩笑,我师父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人是好的,绝干不出这种事情。”
小林探花眯着眼睛,微微一笑:“这天底下,最会拐骗世人的,便是这些僧道之流,不知道多少人被他们拐带离家,骗到了这山上来。”
李玄通一边收拾正在燃烧的柴火,一边说道:“林公子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但是按我想,僧道两家也收留了不少吃不上饭的人,给了他们一碗饭,这也是两家的功德。”
“在家出家,也是看个人意愿。”
林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玄通,问道:“小道长你,信道么?”
“信啊。”
小道士已经踩灭了炭火,笑着说道:“我读了不少道书呢,先贤们要清净无为,要逍遥自在,都是大智慧,只是要说真的能长生不死,我却是不怎么信的。”
他收拾完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林昭身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道:“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便是皇帝了,若真有什么长生不死的法门,以前那么多皇帝,未见一个活到如今的。”
“便是传说中那些得了道的祖师们,我与师父也不曾见过,单单师父他一个人,跟痴了一样,每日想着霞举飞升。”
说完,小道士也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咕嘟嘟冒烟的炼丹房,微微叹了口气。
“我只希望他老人家能够安生一些,把丹房炸了都没有关系,他这么大年岁了,再伤到了自己……”
林昭身边的谢澹然,也瞪着大眼睛看了看那边满是白烟的丹房,开口问道:“道长,观主炼出过东西么?”
李玄通还没有答话,林三郎便哈哈一笑:“怎么没有炼出过东西?咱们在越州听说的那个长安爆竹,便是李观主炼出来的!”
林昭话音刚落,只听得小道观的丹房一声闷响,灰头土脸的老道士骂骂咧咧的从丹房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李玄通之后,更为来气,开口骂道:“一早让你来看着火候,偏在那里闲谈,等为师炼出了仙丹,定然不带你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