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与一众贡士,在司宫台太监的带领下,一路离了宫城,很快到了朱雀门门口,他们这二十个人住在长安城各地,于是便在这里作别,林昭的越州同乡冯肃,拉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读书人,一起来到林昭面前,向林昭笑着介绍道:“林公子,这位是湖州的严徽严纪勋,乃是今岁贡士第一名,咱们湖越两州毗邻,可以说是咱们的半个同乡。”
湖州与越州本就挨着,互相的方言也勉强能听懂,说是同乡并不过分。
林昭听到严徽这两个字之后,便知道他是今岁贡士的第一名,当即上前微微拱手:“越州林昭,见过纪勋兄。”
严徽连忙还礼,然后打量了一眼林昭之后,感慨道:“林公子真是少年奇才,小小年纪便取中了进士,我在林公子这个年纪的时候,连儒学之门也没有入,只勉强读书认字而已。”
林昭笑着说道:“纪勋兄要是这么说,小弟至今也没有入儒学之门,今岁中试,只是侥幸而已。”
这个严徽,乃是今岁进士科状元的热门人选,即便是林昭,也觉得他会中状元。
一来是因为此人的确文章华美,挑不出任何毛病,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严徽,乃是正朔元年生人。
也就是说,他是今上御极的第一年出生,年岁与帝朝同庚,如果他中了状元,便有一些祥瑞的意味。
出于政治目的,他中状元的概率也会大一些。
严徽摇头道:“林公子太客气了,今岁贡士卷我都看过,林公子时策见地不凡,诗赋之中更有纯孝之心,令人敬佩。”
几个人商业互吹了几句之后,林昭便向两人告辞,临走之前他笑着说道:“今天太晚了,不太方便,等明日放榜,吃了鹿鸣宴之后,再请二位兄长去家中一叙。”
听到这句话,不管是冯肃还是严徽,都是眼睛一亮。
对于他们这些新科进士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尽量认识一些朝堂大佬,而国子祭酒林简林元达,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大佬,没有之一。
因为林简作为太子之师,如今已经是三品官,朝野上下都可以肯定的是,等到太子嗣位。林元达几乎必然会入政事堂拜相。
如果这些进士入仕之后,能有个宰相做靠山,将来的仕途自然会顺风顺水。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对着林昭还礼道:“得了空,一定叨扰林公子。”
客套完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傍晚,林昭左右看了看之后,便在附近找到了林家的马车,坐上马车之后赶回了林家。
等他回到平康坊之后,天色已经差不多黑了,此时家中的晚饭已经备好,林简也已经放班回家,这会儿晚饭还在准备之中,林昭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被叫到了书房里,老老实实的把林昭殿试上写的诗写了出来,递到了林简手里
一首短短二十八个字的诗,写出来之后,竟让这位国子祭酒看得愣住了,他手捧这张纸,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长叹了一口气:“或许是你我叔侄境遇仿佛,为叔看这首诗,竟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大半辈子一样。”
他顿了顿之后,自嘲一笑:“不过要是让为叔来写,前两句或许写的出来,后两句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写的,也就是你这种少年人,能自比凌云之木。”
林昭坐在林简对面,笑了笑:“只是在圣人面前吹一吹牛皮而已,侄儿两年前还是东湖镇的放牛郎,哪里又是什么凌云之木了?”
林简微微皱眉,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名字,对着林昭说道:“今岁进士科,国子监连你在内,一共取中五人,这是其他四人的名字,国子学两人,太学算上你在内是三人,这几个人可以算是你的同窗,有时间可以走动走动。”
林昭连忙点头,把这张纸收好放进了袖子里,然后抬头对林简说道:“对了七叔,今岁的进士当中,贡士第一名乃是湖州人,还有一个越州人,侄儿与他们交谈过,看起来都还不错,七叔有时间可以见一见他们。”
林简先是沉默了一番,然后缓缓开口:“见一见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有时间你请他们到家里,一起吃顿饭就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等明日放榜之后,三郎有时间可以去跟你那个同舍的周德一起走动走动,或者干脆去一趟周家,拜见周尚书,算是向他上一次出手帮忙致谢。”
林简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十分明显。
按照朝廷的规矩,新科进士中进士之后,要想做官,还要参与吏部的选试,通过选试之后才能正儿八经的做官,如果通不过,便只能考虑去各节度使府上充当幕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