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常安讶异的抬头看了方中锦一眼,他从前认识的方中锦,似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方中锦本人却是浑然未觉一般继续说道:“先前我怀疑白素航与瑞恩伯的死有关,还只是推测。
若要获得确凿证据,除非白素航乖乖开口,便没有办法将他罪名坐实。
如今他忽然死了,不论是畏罪也好,灭口也罢。都证明了我的猜测再正确不过。
虽说白素航这条线索可能断了,我们却有了新的线索。
从皇上下旨之后,到白素航死之前,所有应该知道消息的人,都有可能是向外通风报信的眼线。
我们只要一个不漏地将这些人都隔开审问,总会有人熬不住受刑,吐露线索的。”
方中锦冷静地把这一段话讲完,就见纪常安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可以啊兄弟,你越来越像我们锦衣卫的人了。”
两人交代过了各种细节之后,第二天开一早就带着人马到了宫中。
方中锦他们已经得到朱棣的首肯,毫无阻拦地就带出了当时知道圣旨内容之人。
其中包括了传递口谕的太监三人、撰写圣旨的当值中书舍人四人、负责捉人的禁卫二十六人。
按说将消息传递出去,让幕后之人及时杀人灭口的暗线无论如何就在这几人之中。
由于朱棣早有口谕,让方中锦全权办理,所以这三十三人谁也不敢擅自走动离开。
等到锦衣卫们把他们上枷锁带走,这些人除了心中叫苦的叫苦,痛骂的痛骂,谁也不敢在明面上乱说一句。
锦衣卫在京中的口碑向来极恶,他们行刑逼供的本事也算是闻名遐迩了。
这三十三人从昨天开始就预备会吃一场苦头。
果然当他们被带入锦衣卫衙门后,便被一个一个分开单独审问。
审问的内容也无非是昨天做了什么事,见了哪些人。再由锦衣卫们一一记录在册。
只是人多了之后,难免在一些细节上会有出入。
这也难怪,隔了一个晚上,就算是与案情毫无相干的人也会将一些事情记差了。
但这落在锦衣卫手中可说是大大的疑点了!
锦衣卫们知道这些人都是来自宫中,也不对他们真正用刑。
只是分作三班轮流问不断地反复问他们“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看到什么可疑的事情”
这样问到第二天早上,许多人已经再也受不了了。
锦衣卫们是轮班休息来问的,被问的这些人却是一整天没能合眼。
换作任何人,不能合眼,不能随意走动,反反复复对不同人回答类似的问题,都会濒临奔溃。
倒也怪不得锦衣卫们啰嗦反复。
这其实是询案的一种方法,也是锦衣卫能屡建奇功的不传之秘。
一来不论是多狡猾的犯人,若是一直不让睡觉,防备也会因疲劳而瓦解。
二来若是有人当真心虚,那么颠来倒去反复作答下必然会有不一致的破绽。
三来有些本来没有注意到疑点,在被反复追问下可能忽然被旁人忆起。
这些锦衣卫们并不需要对供词做出判断。他们只要一一如实记录在册,最终都呈送给方中锦与纪常安就行。
到时候这两人便能从供词中寻找出蛛丝马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