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木然的眼神里那一抹悄悄蕴起的坚定,她紧抿的薄唇间费力地建筑起来的坚强,让他把这些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的念丫头正在渐渐长大呵……
“据我所知,伯父和贺家老爷子以及另两个人从年轻时候开始,开公司就是虚,暗地里从事的却是走私等活动,也许,还有贩毒……开公司只是为了洗黑钱而已。这个集团一直很隐秘,警多年来一直致力打击,却始终只能抓到一些马仔,真正的老大,连是谁都摸不清楚。最近这几年,警才开始怀疑贺家和你家,却苦于怎么样也没有证据,于是向国际刑警求助,他们便派来了陆向北……”
“你一开始就知道?”童一念听他说着,不禁怀疑。
康祺摇摇头,“这些都是公局内部的一级机密,我怎么知道?也是现在案子破了,我家老爷子才能探听到,不然,就算老爷子是司令,公也不会把机密随便泄露出来。”
她微微点头,开始明白为什么爸爸不让她过多过深地插手公司的事,还说公司不适合女孩,非得招个女婿上门,而且,还不准她和贺家的两位少爷来往过多,想来竟是这个原因……
原来,爸爸真不是不重视她的……
康祺见她并无异样表情,继续说道,“陆向北很厉害的,还记得贺家老爷子暴毙的事吗?那绝不是偶然,是贺家老爷子有了东西落在陆向北手里,被同伙干掉的……”
听着这话,童一念心里泛起了酸意,“是吗?确实厉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怎么不厉害?谁知道他获取贺家老爷子的东西又是踩在哪个女人肩膀上才得到的!”
沈康祺顿了顿,对这件事没有发表看法,只继续道,“据说,你爸爸深宠他,一直考验了他两年,才完完全全信任了他,出事那天,是第一次正式带他去见集团所有叔伯兄弟,正式召开集团会议,甚至打算让他继承集团领导人,也就是在那一次会议上,整个集团被一网打尽。”
“呵!深宠!信任!”她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体,只能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直到一缕血腥味涌入嘴里,却感觉不到嘴唇的疼痛,眼前浮现的,“别咬嘴唇!难看死了!”
她捏紧了拳头。
她恨。
恨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想起那些伪温情的画面!
这样,除了在自己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扎一刀以外还有什么?
“念念……”沈康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她好看的五官扭曲着,面目几乎狰狞起来,只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娇嫩而极易受伤的花瓣形唇流着血,诡异而恐惧。
他的心,随着她扭曲的五官而扭曲成一团,恨不得将她身上心上所承受的所有伤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来替她背着,可是,要怎样,才能分担她的苦痛?
他苦恼而痛苦地皱紧了眉。
听他这么叫她,她倒是松开了牙齿,朝他挤出一个勉强而苦痛的笑容,露出洁白而细小的门牙,牙缝里,一丝血迹,让人心悸……
“我没事。”她双手紧紧抠住椅子的背,“你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他难过地扭开脸,为自己亲眼目睹这样狰狞的她却无能为力,“还有……据现在的审讯来看,基本已经有了眉目,你父亲亲口承认了犯罪事实,不日,其他犯罪嫌疑人犯罪事实也证据确凿,将被提起诉讼,法院将会在最短的期限里开庭……”
她默默地听着,身体挺得笔直,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只有那握着椅背的手指泛白的关节才泄露了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这么笔挺地站着……
待他说完,她低低地问,“康祺,我该做什么?是不是就等着给父亲收尸,还有,法院对公司的查封和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