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之间,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将她拥紧,“念念,我是男人,这是我的信念和信仰!”
“我跟她们,跟世上任何一个普通人,并无不同?”她掩饰不住的失落。
“不!当然有不同!”他有些恼怒她的记性,怎么老是忘记,他拖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我爱你,这是最大的不同!我的信念会驱使我不顾自己安危救身边任何人,但是不会让我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前去救一个人,只有爱,只有爱才有如此的力量!”
童一念默然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心中渐渐有了决定……
经过了这样一个晚上,累的何止是陆向北?
她也仿佛身心都遭到洗劫,外卖送来后,不过吃了几口就无法再下咽,匆匆沐浴了,把自己扔到床榻上。
床头还摆着她爱看的小说,可是她连翻一翻的欲……望也没有,头一挨到枕头,便觉得全身的骨骼都松了下来。
记得初婚之时,第一次尝试她的“佛山无影脚”就差点被她踢下床,而后又发现好几次她被子掀掉,身体冰凉地睡在他身边。
之后,他都抱着她睡,一来免得她四肢活动幅度太大,二来,她掀掉被子的时候,他会有感觉,可以醒过来给她盖上。
只是,这一切她都不知道罢了……
而他,原本也不曾想过要让她知道……
究竟是什么时候,这颗心在面对她的时候变得如此软,难道是初遇时她眼里的那一抹忧伤?还是夜夜相对时渐浓的温柔缱倦?抑或是那一年……
这样的几番折腾之后,总算是把自己弄得彻底筋疲力尽,他亦睡去。
夜色笼罩在深蓝色星空图案的大床榻上,笼罩着相拥而眠的两个人,仿佛,那是世间最美丽的一副画卷……
童一念睡着,只觉得自己像睡在壁炉边一样,暖洋洋的,而且身上重物压着,动了动,她便知道是陆向北的长手长脚把自己圈着。
她皱眉,真是无语,他每次睡相怎么都这么差?害她想动一动都不行!
稍稍转了个身,仰躺在床榻上,窗台一抹微光,是黎明前最后的月霜,窗户上印着枝桠模糊的暗影,这一切都提醒着,黎明即将来临。
她闭上眼,想再睡个回笼觉,却眯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入梦去,耳边他沉重的呼吸倒是表明他还安睡着,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的景况,她醒着,他梦着,他的梦里没有她,而今,他又在为谁而梦回?
真希望盗梦那技术是真的就好了……
她暗暗思忖。
只是,在这样的黎明,她身边的人又出现和上次相同的状况,突然之间呼吸急促起来,而且抓紧了童一念的手。
她心中亦是一紧,难道他的梦魇又来了?
果不其然,他的手越抓越紧,呼吸也越来越短促,嘴里在说着什么,“念念!念念!不!如娇!不要……念念……”
这一回,她亦听得清楚,他梦里念着的是两个人的名字……念念,和如娇……
而随着最后一声念念,他惊醒过来,且一坐而起,低头,大口喘着气,俯身看着她,她是醒着的,一双眼睛晶亮剔透,闪着捉摸不定的光。
他竟出了一身的汗,在和她对视的那一瞬间,在发现她安然躺在他身边的那一瞬间,他红了眼,俯身将她抱起,抱得紧紧的,模糊而粗哑的声音压抑在喉间,只是叫着一个名字,“念念……念念……”
她没有动,任他抱了。
在他擦着她鬓角趴在他肩上的时候,她看见他眼里的晶莹,黎明的微光里,如启明星一样闪亮……
她看见他扭曲的脸,紧锁的眉,纠结的眸,那样的痛苦,不是假的……
她想,关于如娇,那必定是一个苦到极点的故事,所以,他才会在时过境迁以后,还常常梦回,常常痛苦……
“对不起,念念。”他真的不愿意,让她看见他这样的一面,看见他的痛苦,看见他的虚弱……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这已经是第二次从梦里惊醒了……她觉得自己的心飘飘浮浮的,怎么也着不了陆,而她的声音,也飘渺得像天外来音……
他的头沉重地搭在她肩上,喉间压抑着哽咽,他的手臂如铁一般将她紧箍,“我……我梦见如娇死了……她自杀了……好多好多血……梦见她被车撞……梦见子弹打穿她胸膛……好多种死法……全是血……全是血……可是,如娇又变成你的样子……你也……也好多血……”
肩头传来一声悲泣,是他控制不住破了哭腔,“念念……我只有你了……我怎么办?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