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忘不掉马指导那满是沧桑的笑容,也忘不掉客栈恢复营业那天,他抽完烟给他两个姐姐打电话的样子,如果客栈真的因此被贱卖了,那我对不起他,因为我毁掉了他重新做人的希望,我也对不起其他人,我是个罪人!
我一遍遍敲打着自己的头,可是内心的负罪感却没有因此减少一分一毫。
……
我已经分不清楚这是白天还是黑夜,只听见外面隐约传来的雨水声,淅沥沥像呼喊着什么,我也看见了自己的心情,有点儿冷,也有点儿绝望……然后又觉得自己是一块石头,既管不了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拯救不了被困在里面的自己。
我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失望过,我又想起了陆佳和汪蕾,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人和社会关系,我因此难以呼吸,就像患上了空间幽闭症……
我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想回到上海。在那里,我虽然活得焦虑,但不至于恐惧,而现在,一切不好的情绪都像病魔一样困扰着我,我不敢想起老米,如果让他知道我摊上了这么一件要坐牢的事情,他会崩溃的;也会更加恨我不争气,因为我没有听他的话回上海。
……
好像熬过了好几年,房间的门才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已经不是当初审我的那个民警,而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女民警,她先是将一张A4纸放在我面前,然后对我说道:“被打的一方同意和解了,你在这份调解协议书上签上字,再去领了自己的东西,就可以出去了。”
我赶忙拿起那份调解协议看了看,上面要求赔偿各种费用,共计五万两千块钱,这钱我虽然赔的起,但是已经伤筋动骨,更可况还有在这份协议之外的客栈。
如果这次是场彻头彻尾的算计,我输的很彻底!
……
走出派出所,雨已经停了,一束从乌云里射出来的阳光,让我的眼睛一阵刺痛,我本能的低下了头,坑坑洼洼的路面,又勾起了我的心情,我不知道待会儿来接我的人是谁;也或者,我只能自己回去。
眼睛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的光线,我又抬起头往背后的苍山看了看……才发现在古城下雨的时候,苍山上已经下起了雪……
听老大理人说,当海鸥从西伯利亚飞回大理,苍山开始下雪的时候,大理又会迎来一个新的旅游旺季,可是我还能在这座城市做点什么?
我又是否还有脸面去面对铁男、马指导和白露这些人?还有桃子,她放弃了上海的一切,为的就是能和铁男在大理扎根,现在他们的梦也破了。
还有客栈转让亏损掉的钱,我哪有能力去填补?
……
我终于用身上仅有的零钱从对面的报刊亭里买了一包云烟,点上之后,我坐在了派出所对面的路沿上,脑子却被在里面的时候更乱了,因为看到了很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后果。
再放眼看去,洱海像是上了一层色彩,甚至比以往要更漂亮,可惜我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我。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总觉得那个客栈已经不属于我……
我希望有个人来指引我,告诉我该去哪里,可是又恐惧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我更恨那些算计的人……
……
迷茫中,我又点上了一支烟,吸到肺疼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我的身边,然后我便看见了打开车窗的孙继伟,这应该不是巧合,可是为什么是他来接我?
疑惑中,孙继伟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先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