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庆宁宫里灯火通明,承德帝的好梦被搅了,正阴沉着脸坐在正殿里,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众人。
其他的臣子,定然是不敢吵醒他的好梦的,这天下,也只有慕容墨敢。
慕容墨享有的特权,同他这个皇帝等同,这是他的皇祖父定下的规矩,他不敢不从。
而且,今天的事,明显是自己赵家人理亏。
太子将慕容墨的王妃凤红羽抓了,逼迫凤红羽顺从,凤红羽不同意,还将凤红羽的弟妹抓来威胁,反而引起了府里侍妾的嫉妒,放火烧死了人。
这还了得?
那慕容墨的心眼本身就小得跟针眼似的,又十分宝贝着他的那个小王妃,太子这么做,无疑是触犯了慕容墨的逆鳞。
太子究竟在干什么?承德帝气得磨牙。
这个节骨眼上,去惹慕容墨干什么?这不是拉仇恨吗?
原本就对太子没有十分好感的承德帝,当下就下了旨,“马上宣太子来见朕!”“是!”候在一旁听差的小影子,得了吩咐拔腿就往殿外跑。
单于烈料想到承德帝会宣旨,在慕容墨前脚离开后,他马上也往皇宫而来。
小影子刚走出庆宁宫的宫门,就遇上了单于烈。
“太子来得正好,皇上正找您呢!”
单于烈在心中早已酝酿好了说辞,最坏的结果,便是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大不了……
他眸色一沉,一言未发地抬步进了庆宁宫的主殿,殿中站着不少人,沐国舅得了消息自然是来了,还有几个同他走得近的臣子。
另外的几人,全是跟慕容墨有来往的。
“太子!”不等他跪下问安。承德帝的声音就咆哮起来,“你干的好事!”
“儿臣,认错。”单于烈跪下行礼,“凤大小姐死,不是儿臣能料到的事,事实上,这是个误会,儿臣偶然遇见她和司空太子,她向儿臣求救,儿臣才带她到太子府,谁想到……,府里的姬妾误会了。至于凤家姐弟,也并不是凤玉琴小姐说的那样。”
“那是哪样?”承德帝冷冷问道。
“那是侍妾一人所为,儿臣不知!”
“太子殿下倒是推得干干净净。”慕容墨冷笑,“太子命人杖毙了那侍妾,是不是故意的?为的是将所有的责任往她身上推?”
同慕容墨一起进宫的,还有几个御使大夫,和郁翰林,还有周丞相,当然,这几人都是被慕容墨临时叫来的。
当下,他们纷纷说道,“太子身为储君,说的话怎么跟市井泼皮一样?自己的人杀了人,也是你管教无方,难不成,将来臣子们同他国发生争执,太子也说一句,不关自己的事,是臣子们的事,这不是叫外邦笑我朝君王是个没有担当的人么?”
“那侍妾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纵火,分明是太子杀了人,想毁尸灭迹!”
“周丞相说的没错!”
“皇上,臣等请求重罚太子!”
沐国舅当然会帮着太子,“一派胡言,你们这是胡乱的揣测!又不是亲眼所见!那凤玉琴只有十一岁,分明是吓着了在胡说八道。你们身为皇上跟前的重臣,怎能信一个小孩子的话?”
“国舅说的没错!”
两方人开始吵起来。
承德帝阴沉着脸,看看左边,看看右边。
这时,外面有太监传话,宫卫长孟昀到了。
孟昀开始控诉,“臣请求重罚太子!臣的义妹死得冤!皇上若不罚太子,宣宜公主在泉下不安啊!难道想将臣的义祖父,活活气死么?而且——”他冷眸看向单于烈,“太子这么做,是不是故意跟我凤府为难?先是将臣诬陷,说臣毒害皇上,又残害臣的义妹,是不是容不下我凤府的人?既然如此,请皇上下旨,将我凤府的人,全都赶出京城!”
承德帝怎敢将凤府的人赶走?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将他们留在眼皮子底下,北地的凤家军们就不敢生事。
“还有我容王府,皇上,一并赶走吧!”慕容墨也道,神色黯然。
承德帝心中思索了片刻,权衡之下,宣了旨,将太子的所有职务除掉,命他前往宗庙思过。并罚他一半的家产送与慕容墨。
朝政的事,由三皇子继续协助。
太子所犯的事,并不是动摇江山之事,也并不是对承德帝的帝位有窥视的野心。承德帝不会将太子的储君之位除掉。因为那样的话,朝局会乱。
承德帝还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接班人之前,是不会动太子的。
慕容墨料想到结局便是这样。
不过,太子没有了任何的权利,等于一个废人,三皇子和三位亲王,一定会蠢蠢欲动的对他下手。
“皇上圣明。”慕容墨的唇角露了抹冷笑,向承德帝谢了恩。
凤昀见他同意了,也跟着同意了。
慕容墨一点头,事情便是了了。
承德帝心下一松,总算是将这个瘟神打发了。
“全都跪安吧!”承德帝开始赶人了。
众人一齐高呼了万岁后,纷纷散去。
沐国舅来扶单于烈,“太子……”
单于烈被自己人拖了后腿,心中有怨言无处发,漠然不语,只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走到庆宁宫的台阶下时,他被慕容墨拦住了。
那人一身墨衫,面色如这夜色一般清冷。
慕容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单于烈,“太子殿下,本王有句话要送你。”
单于烈目光沉沉盯着他。
“是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枉费心机去抢,也是抢不来的!人是如此,其他的东西,也是如此。”说完,慕容墨清冷一笑,施施然拂袖而去。
慕容墨……
单于烈怒得握紧了拳头。
……
承德帝打发了几个打搅他清梦的臣子,由小影子扶着回去继续睡觉,他刚走进内殿,便见屏风后闪出一个人来,那人提剑就朝他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