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荷就到家里去等着,等到窦清幽下课。
“出了什么事?”窦清幽听她过来问。
苏梨就把杨家吵架的事说了,“她过来只怕是让小姐给她做主呢!”自己想分家就自己去分,拉她们小姐干啥!
她等了半天,窦清幽过去看她。
喝了碗甜汤,常月荷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了,见窦清幽回来,忙过来红着眼给她赔礼,拿出摔坏的玻璃兔子,“我就一个转身错眼的功夫就给我偷走了,要还不愿意还我,硬是给摔断了一个耳朵,把好好地东西给摔坏了!他们家当初娶我也是打着主意的,想让我帮他们家发财致富,还不把我当回事儿,当我是软柿子捏!这一次,连你给我的东西都偷,还一副没错的架势,我是非不跟他们过了!非要分家不可!”
窦清幽听她说了半天,让樱桃拿了茶给她,“摔坏的兔子就留下吧,回头让他们拿去玻璃厂,回炉重新融了。”
庄妈妈在一旁轻咳提醒她,摔坏就不给了。她现在过来找小姐做主撑腰,再给她个新的,家里也没那么多都给出去,那些人还不知道要说小姐什么。
听是能回炉重造,常月荷也没说再要一个,看那边酿酒坊的人在一旁翘首等着,“你先去忙吧!我也得回去跟我爹商量商量分家的事。杨铁根要还偏着他爹娘嫂子,我就不跟他过了!”
窦清幽让她冷静处理,送了她出去,也忙去了酿酒坊。
她这铁了心要分家,柳氏本来就疼她,怨常远平把她嫁给杨铁根那种穷小子,还不是嫁过去过和乐日子,一听她要分家,立马同意支持。
杨婆子和大儿媳妇也在家里挨了训,带着杨小壮过来给常月荷赔礼,叫她回家去。
常月荷是听都听不进,不分家就不过。
杨铁根两头作难。
看常月荷毫不退步,杨婆子干脆不管了,看她能生个带把的不能。
常月荷那边就把住了杨铁根的钱,不许拿给杨婆子!
又吵了一架,杨老汉做主分了家。
常月荷就和杨铁根直接住在了常家作坊里。
慢慢的就有一片片的流言,说她仗着窦清幽的势,要不是窦清幽给话儿,她也不会对公婆那么绝情强硬,点着婆婆的鼻子训骂,告到衙门就是大不孝,先上去就给三十大板的!
杨婆子损失了个二儿子这个来钱的路子,常月荷又把持着一点好都不让她沾,没有直接说窦清幽的不好,话里话外都是常月荷不孝,不恭,还喊着不跟她儿子过,要和离。
大闹了一场和离的十里八村就只有梁氏一个,和离之后不守着儿女守着家业好好过,还又嫁给一个小了七岁的男人。常月荷就是仗着窦清幽的势,跟着她们学的。要不然也不会突然的就用和离威胁他们分了家,对公婆一点不孝顺。
杨水琴听果然有人说起闲话,“留意着,看是谁在挑拨嚼舌根子!”
婆子应声。很快就抓到了赵家村的一个婆子,立马就把矛头直对窦翠玲和刁氏,窦二娘。
“见不得人好的下作东西,再看到有人挑拨嚼舌根子,直接扭到官府去打板子!”樱桃毫不客气的叱骂。
她是出来到铺子里买窦清幽的私用物品,这边听说,直接毫不客气放话。
那些村人看她那威势,身上还穿着纱布衣裙,比甲上的绣花精美耀眼,头上戴着金簪子,比那些人家小姐都有气派,纷纷羡慕的。
看她年龄也到了,就有人想着,要是能娶了她这长平县主身边的大丫鬟,那以后也离发家不远了。既能攀上关系,说不定这大丫鬟跟着长平县主还学了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呢!
有人直接就打听到了唐太太这里,想请她帮忙说项。
朱氏一听就心里不喜,直接借口家里事忙,推掉不接。
“你们不是前儿个还去洺河畔?”
唐家今年也要去斗酒大会,就算进拿不到帖子,只要能进了斗酒园的大门,那他们家的酒以后也好歹算是有点小名气,也能给龙溪镇争争光。
不光是唐家,还有唐宛如和刘江林,也早早就准备了精酿,要参加斗酒大会。所以唐秀才和朱氏这才去拜访洺河畔。
窦清幽也鼓励支持他们都酿出好酒,去参加斗酒大会,就算不抢酒神权杖,也打出个名号,卖出更多酒,卖上好价儿,打响龙溪镇酒镇名号。
朱氏呵呵笑了声,“大把的好闺女,挑个好的娶了就是。干啥去娶一个奴籍的!?”
打听的唐家婆子一听她这话音,“虽说是个奴才,但长得怪齐整,毕竟是跟着县主的,耳濡目染,识字懂事,气质也好。”
“是啊!耳濡目染的,也会酿酒!”朱氏呵呵。
那唐家婆子看她讽回来,悻悻的,也知道她不会帮着说,撇着嘴走了。
看人走了,朱氏这才不满的骂一句,“真是成了香饽饽,谁都想分一口了!当别人是肥肉,上去咬!”
“这也是当初一部分先致富的效果出来了。那些跟着富了的,想要更富。那些没跟着干的,看别人都富了,眼红嫉妒,也想富!”唐秀才卷着袖管出来。
朱氏上来端了茶,问他酿完没。
唐秀才之前也是闲散富家翁,最多教教儿子学问,督促他念书考功名。从家里酿酒,他也就把儿子送去学堂,跟着一块研究起酿酒来,因为酿酒坊不单单他一家的,还有唐氏本家的一块,倒是很快步上正轨,今年才想去斗酒大会试一试。
“快了!这次的酿好,筹备好,就等着跟县主一块去斗酒大会了!捎个信问问宛如和江林,他们那准备好了没!”唐秀才点头。
朱氏应声。
唐宛如也正准备好,劝纠结的梁玉娘也一块去湖州斗酒大会,“闺女带着,或者交给乳娘,让你婆婆看着。左右她也一岁多了,不是还吃奶的时候了。今年不去,就只有等明年了!”
梁玉娘很想去,只是她毕竟嫁了齐家,也不能只想自己,婆婆虽然说了可以去,却也不是想唐宛如公婆,很支持她。她又生的闺女,总是心里有些没有底气的。
“这些天清幽正忙得很,过几天等我去洺河畔,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唐宛如知道她生了闺女有些没底气,既然家里她大嫂都接手了,不让她沾一点,她这个二儿媳妇总不能以后都在家带娃儿,吃饱等饿。
“……好。”梁玉娘其实是很羡慕唐宛如的,她虽说嫁了个比她大那么多的又是继室,不过公婆对她好,刘江林也都事事依她,俩继女也都亲近她。嫁过来那么久没身孕,还一天到晚捣鼓酿酒办作坊开铺子,都是刘江林在后面支持,公婆也不说啥,提起她就脸上放光的夸。
看她想去,齐令辰是支持她的,“小云云交给娘带着,我跟你去。你要是舍不得她,咱们一块带着也行,多带俩人,就当带闺女出去游玩了!”
梁玉娘听能带上闺女一块,眼神就亮了亮。不过要是把闺女放家里,她们一走月余,婆婆嘴上不说,怕是心里有啥。要是带着,只怕婆婆那边也不舒服,说她不放心闺女教给婆婆。
窦清幽这边课程终于结束了,“你们也学了一个月,我们考核一下,看学的情况如何,就可以回家了。”
学生们都意犹未尽,感觉继续培训上课,还能学很多。
窦小郎帮忙,一块给五十个人一一考核了一遍,发现效果还是不错的。
至于酒曲和酿的成品酒,窦清幽让他们回家去准备,等她斗酒大会回来再看,让众人都回去了。
众人再次行了学生礼,这才都回家去。
窦清幽也算歇下来,“这两天把宫里的酒全部准备好,先送进京。”
“你先歇歇吧!这些事交给你爹,交给小郎去办!”梁氏给她炖了乌鸡汤。
窦清幽喝了碗,吃了几块肉,“炖的好烂,好喝!”就又去忙贡酒。这一批酒在斗酒大会之前送进宫,她要盯着不能出了差错。
梁氏看着她转眼又去了酿酒坊,忍不住叹口气。
把贡酒送上官船,窦清幽这才松下口气,斗酒大会的酒,她早已经准备好,不担心那个。
“好好歇个几天,过个十五!”梁氏勒令她不许再去忙了。
窦清幽笑着应声。
一场秋雨砸下来,她就病了。接连的咳嗽,发热。
庄妈妈也皱眉,明明她平常也都注意调养的,咋一到风寒就咳嗽发热?难道是小时候掉河里冻伤着了脾肺?平常看不出,一风寒就发作?
“这要再做船十来天,被湿气蒸着,怕是更难受了。”
“都是这些日子给积的!人家小姐都是吃好了弄些衣裳首饰,闲了赏赏花,弹弹琴。你这县主当的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梁氏心疼的抱怨,又看着给她熬药。
窦清幽咳嗽了几声,兄妹几个人中,除了小六落地孱弱经常生个病,就数她体质差了,一咳嗽必发热,一发热必咳嗽。幸亏不是百日咳,不然她能咳出血来。
听她又咳嗽发热,又赶上中秋节礼,家里转眼间就送来七八个治咳嗽的偏方。
窦清幽连吃了几天的姜煎鸡蛋偏方,又配着喝药,才给治好了。
也到了又一年的八月十五。
一家人围在一块吃了月饼团圆饭,十六天不亮,就都在洺河码头集合,赶往湖州府。
“做马车虽然慢一点,也能在斗酒大会之前赶到的!”梁氏还不断的说道着,怕窦清幽坐几天船,再犯病了。
“没啥事儿的,娘!你赶紧回去吧!我们随行带着大夫呢!”窦清幽摆手。
庄妈妈在梁氏眼里不算是正经大夫,那些富贵人调养方还行,但正经治病,还是得找大夫。
窦清幽底子不好,但一直调养不错,也没有再犯。
路上来了唐宛如和梁玉娘,也多了说话的人。
她们这一行,也比去年壮大了不少,不光唐家,刘江林家,还有另外两家酒酿的不错的,也是去碰碰运气。之前咨询窦清幽,喝了他们两家酿的酒,窦清幽让他们试一试。
“这次雷家和焦家也有准备,他们也去了斗酒大会。不知道要翻啥浪!”
今年杜启轩也会去斗酒大会,是从临江府酿酒庄去,不过也是打着龙溪镇的名号。
一路上很快过去,窦小郎也没再缠着窦清幽做测算,船上虽然不好休息,但也不用那么劳累,看看沿途的风景,描画些风景速写,很快就到了湖州府。
因为时间还有多的,所以船直接从太湖上行驶而过,也正好让唐宛如和梁玉娘等人看看太湖的景色。
容华依旧提前来的湖州府,不过这次亲自在码头等着,同行的还有来凑热闹的白少陵。
不过李走运早在八月初就来了湖州探听情况,也早就租下了院子,不再跟容华住一院。这会也在码头岸上候着,早找好了车马。
“恭候大驾半天,县主终于到了!”白少陵笑着赶容华前头上前来。
窦清幽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容华瞥了他一眼,上前道,“风寒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窦清幽笑回。
容华看她神色,蹙眉道,“气色不太好,先调养几天。”又跟陈天宝,和梁贵,梁三智几个打招呼。
请众人先去他那,他已经备好了饭菜,给各位接风洗尘。
窦清幽就不去了,她气色不好,也是因为来了小日子,让陈天宝和梁贵,梁三智他们去,她就先回去了。
唐宛如和梁玉娘自然也是不去,虽然感叹他痴情,但现在也只能叹息,只能盼望着阉党被打垮,那个阉贼绳之以法丧了命,那样四娘就能解脱出来,嫁给喜欢的人。
信送到的时候,庄妈妈就让李走运准备了。
容华这边要请陈天宝和梁贵,就脱不开身了,“是不是不舒服?让大夫过来看看!”那边就吩咐请大夫。
“只是赶路赶的有些不舒服,歇两天就好了。”窦清幽扶着庄妈妈上了马车。
陈天宝看了看,有些不放心,想让窦小郎跟着一块回去,小子已经钻进了马车,也就不管了。左右有梁玉娘和唐宛如,身边还有伺候的人。
李走运带着马车,后面拉着货,直接到了租住的院子。
庄妈妈吩咐樱桃和苏梨伺候窦清幽换洗,她抓了药就去煮四物汤。
窦清幽这边换洗完,喝了四物汤,跟梁玉娘唐宛如吃了饭,就被安在了床上睡过去。
其他几个靠街独门的小院也都转租给梁家,唐家和同来的酿酒家。
湖州府这边的各大酒商也早接到消息,龙溪镇这次不单单来了窦清幽和梁家,还有其他几家也想冒头的。窦清幽在家里开学堂讲课,已经让他们更深切的意识到,龙溪镇不单单是一个镇全部都种果树酿果酒。开课培训酿酒之家的人,这分明是把知识和酿酒技巧往外传,让龙溪镇的酿酒之家都学精道了。今年的斗酒大会来了四五家,不容小觑。
众人也都盯着潘家,去年潘家拿出和陈家一样的红酒,冰酒和朗姆酒,金酒白兰地,结果却被陈家给生生压下,连贡酒的资格也被抢走。今年潘家可是卯足了劲儿,不知道能拿出什么样的酒来。是不是还和陈家的酒一样?
更让他们感兴趣的,陈家的酒都是出自窦清幽这位长平县主的手里,运气好捡回个弟弟是平岐王世子,得了个县主的封号,眼看着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了。结果却被赐婚给了一个阉党太监,燕麟。虽然是脱离了内侍太监的身份,做了掌管兵权的副都督,可还是个太监!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这太监娶妻也不是没有,像燕麟这样直接赐婚,娶了翰林的妹妹,御封的长平县主,还真是没有!虽然湖州府离京城远,但燕麟的名号他们可都如雷贯耳。此人性情诡谲,阴晴不定,残暴变态,手段极其毒辣阴狠,多少清流名士被他收拾,更有多少人被他冤死。
堂堂一个县主来参加斗酒大会,不会有啥,只会给斗酒大会增彩。可这阉贼的未婚妻,那些品酒大师和主持斗酒大会的知府总兵又会咋办!?
整个湖州府,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个。
如意馆,听风阁几处也都有人议论,今年的斗酒大会势必要刮一场大风了!
杜启轩带着几小瓶酒,来到院门前,敲开门,“在下前来拜访陈老爷和长平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