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幽回家拿了壶水和肉饼,让窦小郎再去一趟送给窦大郎,“让他把那个血丝玉坠画下来,把吃的给他。”
窦小郎看她这么慎重,点头应声,拿着东西又到窦家老宅来,潜入窦大郎的屋里。
窦大郎已经一天没有吃喝了,早饿的不行,听让他画那个血丝玉坠,立马就提笔画了来。
仔细检查完画的图,窦小郎把吃的给他,又翻出墙来。
窦清幽拿到图,皱着眉半晌没有说话。拿出箱底的那块血丝玉坠,比对着看了半天,这血丝玉坠和秦寒远的一模一样,只有背面的古文字不一样。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跟梁氏打听了窦大郎当年抱回来时的情景和刁氏窦占奎的说辞,吃了早饭,就叫李走运备车,“娘!我去一趟县城!”
“干啥去啊?”看她突然去县城,梁氏叫住她。
“找秦老板有些事,顺便把送到摘星楼的龙须面也装上,我一块送过去。”窦清幽暂时没有跟她详细解释,这事还需要确认。
梁氏立马让带俩人跟着。
赶到摘星楼,送了龙须面,秦雪钧不在摘星楼。窦清幽又到秦家别院来等着。
秦寒远过来,“来找我爹是有啥事?”
窦清幽看看,“你先让人退下,我问你个事。”
秦寒远扭头看了眼书墨几个,摆手让他们都退下,打量她忍不住抿着嘴笑,“你要问我啥事儿?还要我屏退左右!”
“这个你看看。”窦清幽把图纸拿出来递给他。
秦寒远看着疑惑,“东西不是给你了,还画个图过来……不对!这个不是我那一块!”
“你们秦家子弟都有这个?”窦清幽问他。
秦寒远摇头,“这块血玉是先祖父偶然得到,当时就打了五个玉坠,分别给五个儿子。我给你的那一块是三房的。”
“你们哪一房的玉坠是丢了的?或者是,秦家丢过儿子!?”窦清幽直接问他。
秦寒远惊大了眼,“你是从哪知道的?秦家四房长子年幼被拐,被拐时,身上就戴了家传的血丝玉坠!”
窦清幽点头,“秦家四房长子什么情况?”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香姨娘所出,乃四房庶长子。”秦寒远摇摇头。
窦清幽看他。
秦寒远眼神闪了下,面色微红,“长辈之事,我不好妄议。”
“我去外面打听,也能打听得出吧?”窦清幽问他。
秦寒远看了她一会,“你打听这事做什么?还是说,你这图上是四房的那块血丝玉坠!?你打听到了四房丢失的儿子?”
窦清幽看着他点头,也没有瞒着他,“窦大郎高中,老窦家正准备给他成亲,让他娶的是窦二娘。先前刁氏拒绝唐家的理由,就是拿了血丝玉坠告诉他,早为他定下了一门富贵亲事。”
秦寒远惊愕,“你不会说那窦大郎就是我们秦家四房丢失的儿子吧!?”
“怀疑。所以来找秦老板求证一下。”窦清幽也没想到,窦大郎竟不是刁家的儿子。怪不得老窦家从来不走刁家的亲戚,只有刁家上门来,怕就是穿帮。
秦寒远站起来,在屋里走了来回,“这事要告诉我爹。”高声喊来书墨,让去找秦雪钧回来。
那边秦雪钧已经得到了信儿,赶了过来,进来就笑哈哈道,“小丫头!一早的找我,是有了什么好事?”
窦清幽起身,忙见了一礼,“是有一件要事。”说着把图纸和秦寒远送她的血丝玉坠一块拿上来递给他,“秦老板看,这图纸上的玉坠和秦少爷的玉坠是否一样?”
秦寒远看她把送她的那块玉坠拿出来,这样给了他爹,脸色顿时变了。
秦雪钧心有疑惑,接过来仔细看。
“之前见过秦少爷把玩着血丝玉坠,如今听闻有一块一样的血丝玉坠,画了图来,拿了秦少爷的玉坠对比,竟然是一样的。”窦清幽笑着解释。
她这样不动声色的把他送的东西还了回来!秦寒远脸色难看。
“这是谁的物件?你是从哪见的?”小辈的不熟悉,秦雪钧却是熟悉的,五块血丝玉坠上面刻的有秦家五兄弟的排行。这纸上画的,正是四房随着长子一块丢失的那一块。
“窦家抱养的长子,窦大郎!”窦清幽又把窦家形势跟他说一遍。
秦雪钧拧着眉头,满脸冷怒,“当年秦家出动大批人力在正阳县寻找,却不想就在眼皮子底下!”
“秦老板!我……能打听这里面的事儿吗?”窦清幽迟疑的问。
秦雪钧看看她,忍不住失笑,“你个机灵丫头,你要是去秦家打听也可打听出来,却还问到我的头上来!?”
“外面说的,多有不实,不如直接听真实情况,我们也好回家早作打算。”窦清幽也直白的说出来,窦大郎若是身世有变,她们定然会插手老窦家的事。
秦雪钧看她灵透聪敏,却又实诚直白,心里更觉的喜爱,若是他的女儿也如这般,多好!而四房那边……。摇了摇头,“你也不用去外面打听,当年老四的风流骨肉,四房主母进门时,避开到正阳县,却不想在外丢了。如今那香姨娘也早进了门,生得两女,正无子。”
秦家四爷少年风流,未成亲便与人风流生下一子,轻许承诺,把贴身戴的血丝玉坠给了庶长子。却不想迎娶正妻之时,让庶长子避到正阳县,却是丢了。香姨娘大闹进府,四房主母刚一进门,更觉的受到欺辱。找寻未果,便以香姨娘进府揭过,再没提过此事。
但这事在府城,却是不少人知道的秦家辛秘之一。都猜测是四房正妻早查到庶长子的存在,怕威胁地位,还没进门,就把四房长子给弄没了。等进门又怨不到她头上,还少了个眼中钉,少了个威胁。
香姨娘虽然年轻时受宠,但毕竟花无百日红,又连生两女,没有儿子傍身,如今也是失宠落魄。正无子,那秦家得知当年丢了的孩子,虽然被老窦家养了十多年,但好歹考了功名再身,只怕会很快认回去。
秦雪钧要回府城一趟,跟家里说这个事。
窦清幽也告辞离开,“还望秦老板有了结果,能给我们传个信儿。”
看她就那么走了,玉坠就那么还了回来,秦寒远气怒不已,“窦四!窦四!你……”
“少爷?窦四小姐都走远了,你咋了?”书墨看着他疑问。
秦寒远气的怒拍一掌桌子,“没事!你出去!”
书墨看他实在不想没事的样子,不过还是听命出去,到门外候着。
窦清幽回到家,梁氏和窦三郎他们已经走了,今儿个是给梁二郎庆祝的日子。
“小姐打算咋办?尽管吩咐老奴!”庄妈妈看着她。
窦清幽看了她一会,看着她道,“窦大郎极有可能是秦家四房丢失的庶长子,现在老刁要逼他娶窦二娘,让窦二娘嫁进秦家大门。你说我该怎么做?”
庄妈妈知道她不信任她,而且怀疑她的目的,“小姐!窦二娘既然想嫁进世家大门,小姐何不成全她!世家大族的日子,可并非她想象的那么好进!”
窦清幽坐在屋里想了半晌,“先去梁家沟。”梁家庆祝,她既在家里,也要露面。
庄妈妈应声,跟着她一块到了梁家沟。
梁家正上下一片欢腾,喜悦,梁二郎被众人拥簇在中间,各种夸赞鼓励的话接憧而至。
“四娘可算赶来了!这都快吃饭了!”黄氏笑着关心道,说的是好话。她现在正想着窦清幽的事。
“有事去了趟县城,刚赶回来。”窦清幽解释一句,送上恭贺,就到梁氏身边坐着。
众人又说说了几句,准备开席了。
梁家桌上的席面更上档了一分,众人酒菜吃好喝好,还不散场,坐在家里说话,说明年梁二郎一鼓作气,下秋闱,考取举子功名,便可问鼎仕途了。
这边窦小郎迫不及待的过来找窦清幽打听,“是不是的?四姐!”
窦清幽昨儿个跟他说了个大概,没提秦寒远的血丝玉坠是送她了,只说听过去打听一下。窦小郎已经很肯定窦大郎的身世有猫腻,刚才吃饭他被梁五郎拉走,这会可心急了。
看他着急,窦清幽笑了笑,“十有八九。”
那就是的了。没想到窦大郎还有个厉害的出身,竟然还是秦家的子孙!窦小郎抿了抿嘴,小脸不太好看。秦家要找回丢的儿子,窦大郎娶了窦二娘,那她就能嫁进秦家,成秦家少奶奶了!
窦清幽拍了下他。
那边梁二郎和窦三郎都在被人问亲事,两表兄弟如今都正当年纪,又都考中了秀才功名,少年一表人才,又都没有定亲,不知道多少都想着看着。
马氏笑着只说不急不急,打发了那些人。
黄氏有些耐不住性子,看人都慢慢散了,忍不住就问,“二郎先前不是说,考中了就去相中的那家小姐去提亲!如今都庆祝过了,也该准备提亲的事了!到底是哪家的小姐!?你不小了,也正好说说,今年娶媳妇儿啊!”
梁二郎看还有不少人在,“回头就说。”
还没走的,就笑着打趣他,“还怕我们知道了,跟你抢走啊!”
梁二郎满脸不好意思。
梁家本家的众人都纷纷猜测,梁家铆着一股劲儿,等梁二郎高中才说亲。怕是要娶个高门大户的小姐进来了!也正好让他们都见识见识!梁氏一族从今后,也可慢慢壮大起来。
梁氏心里想着窦家让窦大郎娶窦二娘的事,看窦清幽明显是查到了啥,也不多待,早早告辞回去。
樊氏看她们娘几个告辞,心里还多有不舒服。她本想着二孙子考中了功名,也好看了,就再跟闺女商量亲上加亲的事。没想到却弄出他也有看上的人家了。
黄氏看她们走的快,也忍不住乱想一通。是她们看中了大房,现在没成,所以心里有气?还是梁二郎说的有看中的人家,不会就是窦四娘!?
梁氏回到家,急忙问窦清幽查了啥事儿,“还一大早的吃完饭就走了,不让人跟着!到底问出个啥事儿来了!?”
窦清幽沉声把她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梁氏一听,直接跳了起来,“你说那窦大郎,他是秦家丢的儿子!?”
窦清幽点头,“抱养了窦大郎之后,老窦家不是再没去过刁家走亲戚?刁家的人过来,却每每以窦大郎相挟,从老窦家拿好处。如果是亲爹亲娘,刁承富他们也就不会跟窦大郎那么疏远,接近不亲。”
“秦家当年丢了儿子,就没有找吗?”梁氏还是有些不相信,抱养的窦大郎,竟然是秦家的少爷!?
窦三郎冷笑,“只怕当年不是捡,而是偷。”
窦大郎抱回来的时候,才刚一岁多,字都说不了几个,也不懂的啥,哭了好些天,才慢慢被安抚照顾下来。梁氏也只当是离了亲娘,小娃儿闹腾,过些日子好了,也就没有多想过了。
“不能让老刁货的如意算盘得逞!”窦小郎咬着牙道。窦二娘那个恶毒的贱人!害死小弟,还差点害死四姐,害死娘!绝对不能让她得逞了!
“先让村里传消息,那血丝玉坠我看了,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秦家也秦少爷先祖父偶然得的一块上品,没舍得卖的,打了玉坠给几个儿子传家之物。只要秦家来人,两厢一对合,窦大郎就会被接走。”窦清幽看着几人道。
窦三郎沉吟,“秦家要是慢上几步,这边就逼婚成功了。”
窦清幽垂了垂眼,“窦大郎若是知道自己身世,更加不会娶窦二娘。唐宛如都能舍,更何况她!?”
窦三郎点头,叫李妈妈和程妈妈去办。庄妈妈是她的随身婆子,由她出面,会扯上窦清幽。
这个时候村里已经有人在议论了,窦大郎成了窦二娘的童养夫,之前拒绝唐家的亲事,就是因为等他考中功名娶窦二娘。
不少人都骂刁氏和窦占奎,因为窦二娘个阴险恨毒弑母的,嫁不出去了,所以就说啥早就定了亲事,让窦大郎娶她。
然后有人反驳,说啥早就定了是实事,都有个玉坠作证,还带血丝儿的。
村里一下子传开来,到处都在说。
刁氏有些等不及,怕传了出去,到时候坏了事。这边窦大郎又死咬着坚决不娶窦二娘。跟窦翠玲一商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窦大郎想不认都不成。
赵成志出去了一趟,很快拿了个药包回来。
当晚窦小郎没有去给窦大郎送饭送水,刁氏给他送了饭菜,说是两天没吃饭怕他饿死了。
虽然不是真的两天没吃,也两顿没吃,窦大郎早饿的不行,不过没有吃送进来的饭,只少少的喝了点茶。等着窦小郎给他送吃的。
和不大会,他就感觉全身烧得慌,一阵阵的邪火往下腹窜过。窦大郎不是不知情事的,像他这么大,人家都有娃儿了,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自然也是想男女之欢,又和唐宛如尝过,不时就觉的受不了了。
刁氏听着屋里的动静,打开门,把窦二娘推了进去,给她使个眼色,又把门锁上。
窦二娘带着屈辱进来的,她看不上窦大郎,他竟然也不愿意娶她。她还只有嫁给他才能翻身嫁进高门大户。现在却只能用这种方法,屈辱的献身!
窦大郎看她进来,就知道他是被下药了,气恨的一把打翻了茶碗和饭菜,“你们竟然给我下药!你们要害我!”
窦二娘看看满地打翻的饭菜,默默无声的伸手解开衣裳。
“你滚出去!滚出去!”窦大郎怒骂。
“如果我们两个好好成亲,我也不会被推进来。”窦二娘饮恨的盯着他,把衣裳一件一件脱掉。
窦大郎大骂她下作,下贱,不知廉耻,让她滚。却是全身火热的抗拒不了。
窦二娘光着朝他走过来,伸手拉着他的衣襟带子解开。
“不要碰我!你给我滚开!不知一点廉耻!贱人!”窦大郎叫骂着,推开她。
窦二娘恨的咬牙,抬手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以为她愿意这么屈辱!?
窦大郎被打的懵了下,身上的衣裳已经被窦二娘扯下来,直接压进了他的怀里。
咒骂声小了,推拒的手,也忍不住停下来,停在了窦二娘身上。
窦翠玲在外听着窦二娘一声痛哭的声音,知道成事了,阴沉扭曲着脸回了堂屋。生米煮成熟饭,她也觉的欺辱难堪。可现在只能有这一个方法,二闺女才能嫁进高门大户里去,她们也才能彻底翻身!
庄妈妈听着里面的动静,床剧烈摇晃着,男女喘息申吟,窦二娘的美梦开始,窦大郎也逃不脱,转身轻脚轻声快速回了洺河畔,把老窦家的事告诉窦清幽。
窦清幽摩挲着手里的羽毛笔,“我倒是应该再晚上些天,助她一臂之力。”
庄妈妈笑道,“小姐!秦家并不见得愿意认回这个庶子。”
秦家不缺儿子,尤其是秦家四房,秦四爷风流成性,家里大小姬妾多是生过,没生过也怀过。所以,四房光长成的就有不下八九个子女。窦大郎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所以在听说了当年丢失的四房庶子找到了,秦家各房也只是诧异了下,并不算什么大事。
秦雪钧很清楚家里的情况,“娘!老四长子也是嫡房的孩子,眼下那窦家正逼着他娶窦家抱养的外孙女,这件事还是宜早不宜迟。”
秦老太太闻言皱眉,“老四呢!去把老四叫过来!”
很快有丫鬟出去,不多时就来回禀,“四爷还没有回来,已经命人去找了。”
秦大太太笑看着秦雪钧,“老三倒是难得回来,没见寒远也一块?”
“如今也是发奋的时候,正跟着夫子读书,过个两年,也该下场了的。”秦雪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