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三郎去了县城,不在家住了,梁二郎顿时有些尴尬难受起来。可秦寒远也没说让他也跟着一块去陪读。
梁氏倒也想过,也梁二郎也去,要不然大儿子去给当了陪读,也不好听的。
窦三郎很乐意,梁氏也只心里不舒服,“二郎和五郎都在这,一块念书多好!”
窦清幽看看她,跟她解释,“娘!陪读不是去做随从,就是陪在一旁也读书。秦少爷那书多,夫子学问也好,三哥去陪读,也能学的多点。等几个月看,情况要是不好,再叫三哥回来就是了。”
梁氏这才好点,“要是不好还是赶紧把你哥叫回来。”
到了沐休日,梁二郎和梁五郎回了家,说起窦三郎跟秦寒远去做陪读的事。
马氏一听,顿时精神一震,“那给秦少爷做陪读,肯定也是去县城,跟秦少爷的夫子学学问了。秦少爷的夫子肯定比镇上的夫子厉害多了!三郎都去了,二郎也去吧!让那厉害的夫子教一教,明年春试就能考中了。”而且能跟秦少爷打好关系,还有别的同窗,肯定也都是富家子弟。最关键的,去了县城,就不用住洺河畔跟窦四娘搅合到一块去,也可以远离了常月荷。
樊氏皱眉,“已经去了三郎,人家秦少爷也没说,再把二郎送去,不是登鼻上脸了?到时候反倒让秦家不喜。”
“不试试咋知道!三郎明年春试要下场,二郎可也要下场的。试试,要成了,那不是好事一桩!要是试都不试,岂不是耽误了二郎!?”马氏笑盈盈道。她也不想跟婆婆唱反调,但她也不想听婆婆安排,娶了她外孙女做儿媳妇。能娶个在举业仕途上帮助二郎的,干啥要娶窦四娘!?
梁大郎也跟着点头,“这跟着大户人家公子少爷陪读也是有讲究的,不是跟班随从,就是公子少爷们一个人念书不好学也孤寂的慌,所以才找几个陪读一块。我看二郎可以试试,秦家虽然有生意,但秦家子弟还是多走科举考试走仕途的,那请的夫子也肯定不一般。”
有了人支持,马氏自然更加热络,“那就跟秦老板说说,让二郎也去给秦少爷做陪读,也好准备明年的春试!这眼看着九月了,可没几个月时间了。”
樊氏一想,反正没几个月就过年了,正好过年的时候,先把这事儿说说定下来。就没再拦着了。
马氏和梁大郎就准备了新酒和一篮子双黄蛋一些新鲜的青菜带着梁二郎去了县城。
秦寒远听梁二郎也来给他当陪读,皱了皱眉,“我给你们介绍个夫子吧!县城也有两个出名的夫子教的不错。”严夫子收窦孝征都勉强,还考核了他的学问之后,这才留下他。再带个梁二郎,就没可能了。
马氏看他不愿意,有些讪然,说了一堆好话,让梁二郎和窦三郎一块,都跟着他做陪读。
秦寒远真没办法。
秦雪钧过了,听了马氏和梁大郎请求,让梁二郎也来陪读,跟严夫子读书,直接点了头,“不过这位夫子有点怪脾气,要是考校不过的,他坚决不收。让梁二郎去跟夫子考校一下吧!”
“爹?”秦寒远看向他。
马氏万分感谢,赶紧让梁二郎去给那个夫子考校学问。
梁二郎听秦寒远不愿意的时候,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听还考校学问,正了正脸进去。
考校后,严夫子拒收。
秦雪钧进去说情,“夫子教弟子又不是教当官的,多收个弟子,也多传授一份学问不是?”
最终严夫子收下了梁二郎,就当多教一个。
马氏千恩万谢,把梁二郎留下,叮嘱了一堆,让他好好和窦三郎跟秦少爷陪读。
回家的路上,马氏松了口气。
“娘!二郎还小着呢!不能把他逼太紧了!就算明年考不中,还可以后年再考!他现在就是得多扎实学识。有人早慧有人厚积薄发。”梁大郎看着她笑道。
“你不懂!”马氏想跟他说说,又想他孝顺岳父岳母比孝顺亲爹娘都孝顺,要是跟他说了,他回去跟媳妇儿一透露,不愿意跟常家结亲,就得罪了亲家,又忍住了。
梁大郎知道他没考中功名,所以他娘对二郎才那么心切,也知道她好强,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只劝她顺其自然。
马氏笑笑,路过镇上,远远看着洺河畔,她也感觉顺眼顺心了不少。儿子不在洺河畔住了,还是让婆婆选二房去吧!三房贴的紧,选三房也行啊!没必要为了一个外孙女,就非得牺牲她小儿子了!现在她也就指望小儿子能光耀门楣了!
家里一下少了两个人,就只窦小郎和梁五郎了,晚上没有人督促监督两人念书练字,俩人也有些懈怠了。
窦清幽看着,就给窦小郎多布置课业,让他练字,顺便抄书,也再熟悉背上一遍。
窦小郎也知道他这几天有点不想学,笑嘿嘿的老实练字抄书。
梁五郎没人一块玩,也老实了。
梁氏抱着小六出去掐菜,正准备晚饭做点清淡的,都快九月了,天还燥热,本来贴秋膘的,却吃不下油腻,还是想吃点清淡的。
“太太!给奴婢抱着小少爷!”李妈妈擦着手过来。
梁氏没松手,“我抱着,你帮着摘菜吧!”她天天忙的,小儿子都是给乳娘韩氏带着,虽然三人一个炕睡着,但小儿子明显跟韩氏更亲近。韩氏家里有事回家两天,她正好多带带小儿子,也好跟她这个亲娘亲近,不能有奶就是娘了!
小六正学话,咿咿呀呀的,指着远处路上来的车队。
“呦!这是又来拉酒的了!”李妈妈一看,高兴道。酒卖的越多,主家挣的越多,她们做下人也跟着水涨船高。
梁氏看了半天,却不认识这些人。
车队带头的上前来打听,“知道酿酒的窦家在哪住吗?”
李妈妈不知道她们算窦家还是算梁家,但她们家就是酿酒的,“你们哪的酒商?秦家的还是容家的?”
来人看看她,“我们不是什么秦家容家的,我们来拉去年订的酒。”
他这么一说,梁氏立马明白,那个拿五千两银子定酒的买家来拉酒了,冷笑一声,指着窦传家住的方向,“那边就是!村头的独户,旁边是酿酒坊的,你们找过去就是了!”她就等着看窦家吞了五千两银子,拿啥给人家呢!终于等来了!
拉酒的车队打听完后面就是清水湾窦家就在那边,就直接冲着那边去了。
梁氏赶紧抱着小六回家,“四娘!四娘!”
窦清幽正在翻那些酒曲,马上有一批石榴过来,该酿石榴酒了,这些酒曲都是她重新做的,准备把这一批的石榴酒做成高档酒。听见她叫喊,应了声出来,“咋了,娘?”
梁氏一脸痛快冷笑的过来,“那个拉酒的来了!五千银子的酒,要交一万斤,我看遭瘟的窦家拿啥交货!?交出来啥样的货!?”
刁氏也一直心里忐忑着,这一下子都几个月了,家里的酒也攒了三千多斤了一斤都没敢卖,可这远远还不够,差着不少,就怕那定酒的人突然来拉酒。可人家银子都提前给了,不可能不来。又一直这么拖着,都眼看快九月了,一直不来,让她心里越来越膈应着揪着这个事儿。
一家人正商量着这次的梨子酒和苹果酒一定要多抢货源,起码酿够七千斤。今年必须得出够七千斤酒,不然这事儿交不了差。
乍然见拉酒的人来了,刁氏顿时吓了一跳,立马就叫窦传家,“看他们是不是定酒的!拿那个收据看看!”
窦传家看领头的人穿的官靴,还有点熟悉,忙把人请到里面坐着,“这位大人!你们是去年定了果酒的吧?当时写的有个收据!”
听他称呼大人,领头的男子笑了笑,“算你有两分眼力,我姓连。这是收据,我们来收去年定的果酒!一万斤酒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听他张口就问一万斤酒,刁氏和窦占奎脸色都有些不好。
窦传家拿着两份收据一对,是当初写的那份,知道这是找到头了,忙解释,“连大人!这当初说的一万斤酒,只要我们今年酿好就行。现在家里酿的樱桃酒,李子酒,葡萄酒,桃子酒,还有香蕉酒总共有三千多斤。还有梨子酒和苹果酒没有酿呢!您看,先拉了这三千斤,等梨子酒和苹果酒酿好,我们再交另外的七千斤行吗?”
连大人皱眉,“总共就三千斤?这都已经快九月了,才三千斤,你们今年是交不上了是吧?”
七千斤酒,起码要两万多斤果子才能酿出来。
窦传家忙说不说,“梨子酒和苹果酒是量大的,酿的最多的!所以这接着梨子和苹果,自然就酿完一万斤酒了!”
杨凤仙在外面看着,人家来拉酒了,刁氏和窦占奎两个老货都站在后面不吭声了,有事就让窦传家上。根本不是拿窦传家当儿子!
好说歹说,连大人让他们先拿了果酒上来,先给他尝过。
窦传家忙下去拿酒。
杨凤仙拉住他,“三千斤酒怕是交不了差,这些的都是官家,可不好应付。现在家里都推你出来顶事儿,传家哥你可不能不管不顾的,我这还指望你跟你一块白头偕老呢!”
她说的窦传家心里一热,“你放心吧,凤仙!没事儿的!咱家酒酿的很好了,先交三千斤,等酿了梨子酒和苹果酒再交剩下的。当初就说了,只要今年能交上就行!”
杨凤仙劝他,“这都九个月了,只交三千斤哪说得过去?再说梨子和苹果也不是那么好买的。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咱拿些银子贿赂,也破财消灾。我真怕出事儿!他们毕竟是官家!”梁氏她们酿的酒直接就被容家和秦家的人拉走了,梁家的也是,少有在底下卖的。所以她没喝过窦家之外酿的果酒,但看窦传家尝自家酿的那些果酒时,就知道跟梁家当初酿的比不了。
窦传家想想,觉的她说的有道理,又喊了刁氏商量,“没有那么多果酒交货,怕是交不了差。”
刁氏拧着眉非常不愿意,不过更不想五千两银子打了水漂,看那些来拉酒的人看着都不一样,咬咬牙,“那就拿出五十两。”
杨凤仙觉的太少,“他们都是官家的人,要不要再多拿点?以后有事也都好说好办!”
刁氏瞥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多银子往外扔!”
杨凤仙想再说,刁氏已经回去,拿了五十两银子过来。不过收买一个管事儿的,这五十两已经很够多了。
窦传家拿了几样果酒倒了让连大人品尝,又塞上五十两银子。
连大人拿着那银锭子笑看着窦传家,和刁氏几个。
刁氏满脸的笑,笑的一脸菊花皱纹。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往连大人不嫌弃。”窦传家笑道。
连大人掂了掂,直接把银子扔给了底下的属下。
“谢谢头儿赏!”属下笑嘿嘿道。
杨凤仙看着着急,五十两银子这个连大人明显看不上,直接扔给下属了。
窦传家和刁氏几个笑也僵了僵。
连大人端起果酒,一一看过去,色泽并不多新鲜的样子,尝了一口,也就是带点过味儿酸味儿加了糖的甜酒。心里暗道。这果酒还不如那好的米酒强,竟然还让他们大老远跑过来买这果酒。难道就因为稀罕?
都尝过之后,连大人不感兴趣的放下酒杯,让他们最少先交五千斤,“大老远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银子去年就付了,这都一年了,总不能连一半都拉不走。我们跟上边也交不了差!”
“连大人!你通融通融吧!今年果子不好买,梨子和苹果才刚下来,我们还没开始呢!”窦传家苦着脸解释。
“当初收钱的时候可是说了,一万斤果酒不是问题。怎么?现在是交不了?还是想糊弄我们的!?”连大人轻轻往桌上一拍,拍上来一把剑。
窦传家吓的脸色发白,看着他沉冷凌厉的气势,抖着腿就跪了下来。
刁氏和窦占奎看他跪了,也不得不跟着跪下,“连大人!现在真的没有五千斤!家里只酿了各种果酒三千多斤!都是给大人你们准备的!梨子和苹果还没开始酿,我们也交不出啊!当初说好的,只要今年能交够一万斤就行了的!”
“都已经过去一年了,今年就剩几个月,你们才三千斤酒,要我相信你们能在短短几个月之间酿出剩下的七千斤!?”连大人冷笑。
“梨子酒和苹果酒都多!能酿出的!能酿出的!”窦传家急声道。但七千斤酒,他这会说着,也有些心虚没有底。
窦二娘没出来,见杨凤仙在不远处看,叫了她过来,“你去跟爷奶说,我们想办法凑五千斤酒来!”
杨凤仙知道她主意多,心思也深,可是,“这会上哪去弄那个两千斤果酒啊?”找梁氏她们要?花双倍买,她们都不可能愿意。
窦二娘知道雷家也在做果酒,直接让她去传话。
杨凤仙不想去传,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先进去说再想想别的,也缓一缓,让他们想主意。她进去说了有办法,家里商量一下,交五千斤酒。
连大人放了一马,让他们去商量,端了酒再品,有什么好喝的?酒不酒,果子不果子的!
窦二娘跟刁氏和窦占奎窦传家说了她的主意,找雷家去买两千斤,“他们家也买走了不少果子,还一直在买,肯定也是酿成了的。既然酿成了,那两千斤应该不成问题,咱们加一点价钱,去买雷家的果酒!”
“好好好!能买雷家的果酒交上货,那就最好不过了!”刁氏觉得好,连连应声,催促窦传家赶紧去找雷家买酒。
窦二娘怕他说不好,雷家不愿意卖,也跟着他一块。
从洺河畔路过,梁氏站在大门外面,嘲讽得意的看着他们。不用打听,光看他们收了大约多少果子,也能猜出个大概酿了多少果酒出来。一万斤?他们差的远呢!
窦传家看她嘲讽得意的样子,又羞愧又怨怒,难看着脸赶快了骡车。
“他们这个时候出去,肯定是对方不愿意嫌交的酒太少,去找雷家买他们家的果酒去了!雷家的果酒早就往外卖了!”梁氏得意的冷哼。
窦清幽只看了两眼,就转身去了酿酒坊,“他们到雷家买不到,会过来找我们的!”
“放屁!他们敢!”梁氏顿时拔高声音,斥骂,“那一窝子狼心狗肺的畜生!把银子全占了,自己交不出货来,想让我们给顶上,不可能!想从我们这拿酒,十倍价钱都休想!”
雷家没有那么多果酒,只有刚酿好的桃子酒和葡萄酒,还不到一千斤成品酒,却还不愿意卖给他们。
窦二娘找雷淑敏商量,也没商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