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氏喊窦传家,“是真的!是真的!二娘投河被卢公子救了!他是秀才!已经和二娘定亲了!我们还拿着庚帖呢!传家你不能把二娘送官啊!二娘是冤枉的!她都已经是秀才娘子了!你要逼死二娘,逼死我这个当娘的吗!?”
窦传家惊疑的瞪大眼,不明白咋突然就变成秀才娘子,就定亲了。
窦清幽冷哼一声,“定亲了?还定了秀才相公?正好啊!”没想到她死命的跑出去,不光是逃命,求救。还给自己找了门好亲事!
皮翠花一听她说这话,这是根本不怕。咬牙冷笑,“小荡妇!还骂别人勾搭男人,你才是好能耐呢!出去一夜就勾搭上了秀才相公!不过,你这边还犯着罪,就算你勾搭上了秀才相公,定了亲,要知道你害了养娘,人家也不会要你!”
这话骂的难听,窦二娘气的两眼发黑,胸口炸开了一样。她出去一夜是在亲娘家,这个贱骚货竟然污蔑她!
窦清幽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窦二娘!我们慢慢算吧!”
窦二娘恨毒的瞪着她,恨不得立马掐死了她。
窦清幽伸手拽着绳子,帮着皮翠花直接把她捆起来。
窦传家看她竟然亲自跑过去捆了窦二娘,红着眼眶,说不出话。
杨里正也过来了,“这个案子我已经让人报到官府,就算你们是一家人,但积怨颇深,又发生了害人性命之事,人命关天,实在事大,那就到衙门里走一趟吧!”
“你是不是收了他们的好处,故意帮着他们害我们!?”窦占奎激怒了,怒瞪着眼大骂杨里正。
杨里正一听,愤然而起,“窦占奎!你不要胡说八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害人坐牢,更是天经地义!否则这天下间到处害人杀人,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下子直接激怒了他,喊着把窦二娘直接带走送官。
很快几个村人拉了驴车,又加上窦清幽家的骡车,梁家的骡车,直接把有关联的人都装车赶往县城。
刁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窦翠玲咒骂哭喊的嗓子又哑了,看拦不住,过来拉窦传家,“大哥!二娘她是你的闺女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害死啊!你不能啊!二娘刚定了亲,去了衙门,她就不能活了啊!他们要害死二娘!他们要害死二娘,你快救救她啊!”
皮翠花的大姐嘲讽的呵呵笑起来,“哎呦!说窦二娘是你大哥的闺女,这可真是大大的新鲜事儿啊!怪不得当初要把闺女抱养过来!原来是你们俩生的啊!虽然是抱养的!可你们俩……哎呦呦呦!这可真是笑死个人了啊!怪不得这么磋磨坑害人家四娘几个呢!”故意曲解。
“你别胡说八道!”窦传家顿时怒了,敢这样污蔑人。
窦小郎站在一旁紧紧绷着嘴看着。
皮翠花的大姐就一口咬死了窦传家和窦翠玲私通生了窦二娘,才抱养过来的。还喊话,“窦翠玲不是一直没生出儿子,后来的后来才生了个带把的吗?不会也是你们俩生的吧!?可真是开眼界了!那还要梁秀芬娘几个干啥啊!直接休了她,你们俩过不好了!你们一家子的,过着还亲香!”
窦传家气怒的两眼都红了,“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这是污蔑!”
皮翠花的大姐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就是不知道谁相信!这人心可是隔着肚皮的!”说完转身就走了,她这次没费多少力,可要得不少好处了!
窦传家气愤难忍,又跟妇人理论不成。窦翠玲又哭着,催促要去救窦二娘。扭头看看,想回家说说。
“爹去吧!不用回家说了!娘知道会生气的!”窦小郎绷着小脸道。
“小郎…”窦传家看出他有气。
“只是爹这一路先体会体会被污蔑的滋味儿,想想四姐被污蔑的多狠吧!”说完,直接转身跑回家,关上了门。他讨厌小姑!不让她进来哭闹,烦着娘!
窦翠玲果然过来哭求,只有他们放过二娘,才行。只是大门紧闩,樊氏喊着不见人,“秀芬和小娃儿都半死不活的,你要是看人没死,想要逼死人,你就翻墙进来!我这老不死的接着你!”
窦翠玲看哭求她们根本没用,拉着窦传家赶紧追上去,一定要把窦二娘救下来。
等他们一走,樊氏就打开门,让人去卢家告诉他们,窦二娘谋害养母幼弟,被送官府了。
窦二娘一路上死命的挣扎,皮翠花拿了抹布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小贱人!你还是消停点吧!有话等见了官再说吧!”
“这会害怕了?当初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报应!?”窦清幽冷笑。
窦二娘真的是害怕了,她没想到她竟然猜出了她使的法子,但她没有割那些啥曼陀罗的草给牛吃,是她!是她故意下毒的!她知道那有毒草能毒死人!
窦三郎冷眼看着,摸摸窦清幽的头,安抚她。窦二娘屡屡害人,这一次定不饶过她!
一行人快速赶到县城,朝着衙门去。
秦寒远正准备出城遛马,看到他们一群人来县城,打马过来,“窦四!窦孝征!”
窦三郎见他,让停下来,跟他问好,“秦少爷!”
“你们这是来县城做什么的?”秦寒远看了眼被捆起来的窦二娘,窦四娘的脸色十分的难看,眼圈也红肿着,追问她,“出什么事了?”
窦清幽抿着嘴回他,“我娘被害难产。”
看她都要忍不住泪了,秦寒远顿时一惊,“你娘……”以为已经来不及救,一尸两命了。
皮翠花一看他穿着一身骑马装,还骑着马,还有侍卫小厮跟着伺候,比镇上的杜启轩还有气派,立马跟他解释一遍,说梁氏抱养的闺女,要害死梁氏娘俩,“……还诬赖给我,想让我偿命呢!她以前还害过四娘呢!四娘现在名声不好,都是她害的!”
一听窦清幽还被养姐害过,秦寒远顿时皱起眉,冷蔑的看了看窦二娘,“你们先去衙门等着,我去叫我爹!”跟一个秀才定了亲,他们白身怕是有点麻烦。
窦三郎忙道谢。
皮翠花这下可放心了,还问,“这个是不是那秦少爷啊?你们家给酿酒的!”
窦三郎点点头,“秦老板的儿子。”
梁贵让还是赶紧先去衙门。
一行人到了衙门,因为有杨里正跟着,又是谋害人命的事,县令大人直接升堂了。
窦二娘一被放开,就哭着大喊冤枉,说诬陷她,“青天大老爷!我是冤枉的!我是被诬陷的!就因为窦四娘打坏了雷家小姐定亲玉佩,我帮着顶着罪,被人揭穿她,我养娘就诅咒打骂,跟村里的人打骂的时候自己摔倒的!不关我的事!”
“呸!不要脸的小娼妇!自己谋害人,还来倒打一耙了!”皮翠花狠狠吐她一口。
“肃静!”
惊堂木一声尖锐响起,底下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本官问话,你们再答!”县令大人怒道。听都应是,让杨里正陈述一遍来龙去脉。
杨里正恭敬的回话,“大人!这事起因一块玉佩。窦四娘落水被人救回村,雷家来人说是打坏了雷小姐下聘的玉佩,让赔偿。当时雷家丫鬟来指认,说是窦二娘打坏的。玉佩是杜家下聘的,让赔偿八十两银子。后来流言四起,说打坏玉佩的是窦四娘,又有雷家的人放出风是窦四娘,她当时吓得投河自尽,梁氏等人也甘心还债。这里面又牵扯窦四娘涉被害推下河,就有了争端……”把事情不管哪一方的都回禀上来。
县令大人听的皱眉,“窦二娘!你可加害妹妹,后又加害养母?”
“没有!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被诬害的!我根本没有打坏玉佩,更没有加害养母!打坏玉佩的是窦四娘!我是帮她顶罪的!大人要是不信,可传雷家的小姐亲口认证!”她只要把这事坐实了,就算想要害她,也不可能容易!
窦清幽厉眼射过来,“你和雷淑敏串通了?”
“我没有!你不要啥事儿都赖给我!我被害成现在这样,再也不帮你顶罪了!”窦二娘哭道。
窦清幽眼中杀意闪烁。她找了雷淑敏,两人串通了!
梁贵之前就怕雷家会因为记恨,和窦二娘串通,现在看窦二娘笃定的样子,打坏玉佩的事,雷家是想一口咬住四娘,给四娘扣个铁证了!
梁大智也心下着急,频频扭头,看秦雪钧来没。以盼着秦雪钧能助他们一把。要是被雷家这个苦主诬陷,到时候没有窦二娘推四娘下河的证人,事情就难办了。
窦三郎握着拳头,眼中满是怒恨。
秦雪钧很快来了,“大人!窦家找了在下写状纸,在下来晚了,还请大人恕罪!”
他笑呵呵的站在堂上,只拱手行礼。一身素白的锦袍,颇有些飘逸侠士之感。
县令大人自然认识他,“能请到秦老板带状,实在是不容易啊!”心下已经有了计较。秦雪钧身负举人功名,秦家又是府城世家,就算拿着礼去请,都不会请得动写状纸带状。点了点头,问话窦清幽,“窦四娘!那时你是投河自杀,还是被人推下河的?”
“大人!”窦清幽跪在地上,一声大人,满眼委屈的泪水,“我若是投河自杀,就不会拼命往岸边游了!”
看她小小一点,瘦弱委屈的跪在地上,却不大哭大喊,县令大人又问,“可是窦二娘推的你下河?”
窦清幽忍着眼泪摇头。
“难道不是?”县令大人奇怪。
窦清幽垂眼,眼泪落下,“我没有证人!没有人相信!”
“不管有无证人,你且说来!”县令大人直接道。
窦二娘恨的发抖,恨的咬着牙。这个小贱人勾搭了秦家的少爷,搬来了这个秦老板,他们有权有势就想欺害她!
窦清幽也没说是她推的,“打坏玉佩当时,雷小姐吓坏了,哭着要让我们坐牢,让我们赔偿。我们就吓的逃了。我跑在前面,感觉一股推力,就掉进了河里。后来杜家来人,让窦二娘签字画押,打坏玉佩欠款八十两银子。”
窦三郎拿出欠条文书和还款的证明。
秦雪钧拿过来看了下,又递给师爷,呈给县令大人。
啪——
一声惊响。
“窦二娘!你前后不一,又有何说?”
“大人我冤枉啊!是窦四娘打坏玉佩,吓的投河,我喊了人才救她上岸的。杜家也说要拿她去抵债!养母跟我们老小分了家,也是他们还的债!这事是不是属实,大人找雷家小姐一问就清楚了!”窦二娘现在是一句都不承认了,她很快就要嫁给卢文汇成为秀才娘子了!她不能有污点!
看双方各执一词,县令只得传雷淑敏和雷家丫鬟,改问梁氏摔倒难产之事。
这个皮翠花和杨婶子,老实媳妇儿几个当事人都在,她们都是参与的,亲眼看见的。
问到皮翠花,她立马把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几个聚众说嘴败坏窦清幽名声,被她和梁氏逮住,发生争吵,窦二娘故意跪在梁氏脚边挨了一巴掌,又突然喝喊她拉梁氏摔倒难产的事噼里啪啦说一遍,“青天大老爷啊!民妇可是冤枉死了啊!我这满心都是担忧着秀芬嫂子大肚子别被打了出了事,结果窦二娘突然喝喊让我拉人。秀芬嫂子踩中了她放脚边的粘液,就摔倒难产了!到现在母子俩人都还没逃脱鬼门关啊!”
一听梁氏母子还在鬼门关,秦寒远看着跪在堂上的小小背影,紧紧拧起眉。
丑果出粘液,曼陀罗草,还有梁氏穿的那双鞋,窦清幽全部准备好拿过来了。
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几个都说没看见窦二娘往梁氏脚底下放啥粘液,只看到了梁氏打窦二娘一巴掌,她还要来打杨婶子,窦二娘喊话让皮翠花拉住了梁氏,后面她就摔倒难产了。
窦二娘也死不承认。
县令大人一看,就发威要上刑,“先拉下去,打十八板!”
“冤枉!冤枉!大人我冤枉!我是秀才的未婚妻,不能打我!”窦二娘吓的脸色发白,也顾不上旁的,大喊大叫。
“别说秀才的未婚妻,即便秀才犯罪,本官也照打不误!”
刁氏大哭,“二娘!二娘!大人我们是冤枉!”
窦占奎指着窦清幽和窦三郎破口大骂,“你们仗着跟这个秦老板酿酒,仗势欺人,黑心烂肺天打雷劈的小贱种!你们屈打成招,你们会遭报应的!”
后面拉着窦传家,去找了雷家丫鬟的窦翠玲和赵成志也赶了过来,“不要打!不要打!我们有证人!我们有证人!大人!”
“娘!娘!快救救我!我是冤枉的!”窦二娘大哭。
“带证人上堂!”县令大人不耐烦的皱着眉。
窦翠玲赵成志急忙带着丫鬟金香上来。
窦传家看着一家人对簿公堂,痛心的跟着到堂上来跪下。不管如何,过了今儿个,就再也没法和睦了!一家人完了!
“丫鬟金香!当日打坏玉佩的是谁?”县令问话。
“回大人!是窦二娘窦四娘姐妹跟我家小姐争执,窦四娘失手打坏我家小姐玉佩。”金香垂着眼回话。
“大胆丫鬟!还不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官大刑伺候!”县令怒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两边还都说自己有理有证。
金香听着惊堂木,吓的一抖,“大人!真的是窦四娘!我们小姐前日中毒卧床,没法赶来,这里有一封证词!”伸手呈上。
县令看过,眼神看向秦雪钧。
秦雪钧瞥了眼窦二娘和窦翠玲几个,“大人!在下想问问窦传家,当日窦四娘落水被敲的头上起了两个包,他亲手摸过,可否属实?”
“窦传家回话!”
梁贵沉目看着他,梁大智对他也已经极为不满。
窦清幽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回话。
窦传家万分为难,僵白着脸,两眼红肿着。他说没有,就害了四娘。要说有,连秦老板都出面了,二娘就跑不了要坐牢,这辈子都完了。
“传家!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二娘坐牢死吗?”刁氏哭求。
窦传家也哭起来。
县令大人不满的脆脆,“窦传家还不快快回话!”
这话问了根本没有意义,也不用窦传家回,他是窦四娘的爹,他就算回了也做不得用。赵成志跪立起来,要说话。
梁大智一个厉眼横过去。别以为他偷着买梨和苹果酿酒的事儿他不知道!
赵成志呼吸一窒,顿时脊背生寒。
窦传家趴在地上痛哭起来,“大人……”
“快快回话!”县令拍了下惊堂木。
窦传家心里仿佛颤着一声,哭道,“打坏玉佩的…是二娘!她当着雷家杜家亲口承认画押的!四娘……没…没有……没有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