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我不怕泼你冷水,你想想你是什么身份,说得好听些,是窦太妃的侄孙女儿,说的难听,就是皇商之女,商人的女儿,就是再有钱,也贵不到哪儿去!人家薛长安又是什么身份,侯府世子,贵妃娘娘的弟弟,皇上的小舅子,他能瞧上咱们家?”女儿的心思窦大夫人何尝不知,一直没阻拦,也是存了几分侥幸之心的,可到如今,却不能不认清现实了。
窦静姝听了这话,像是隐藏最深的隐秘被血淋漓的扒开公之于众,脸刷的白了。
“我的儿,母亲说话不中听,可事实摆在这儿,也容不得咱们自欺欺人,眼下窦家锦衣玉食,可到底只占了一个富字,算不上贵,真要高攀人家,也是自取其辱,更何况咱们家的糟心事也有不少,光你二叔二婶,这些年在生意上使了不少绊子,就是想把你爹给顶下来,到时候你祖母一死,必定要分家,真要吵闹起来,我和你爹,我们能有什么底气?还不是靠你们儿女撑腰?你哥哥能读书,能撑起家业,我这就有了一半的底气,另一半,就是看你和淑慎嫁的如何了,你们嫁得好,在婆家能挺直腰杆,才能名正言顺的插手娘家的事,倘若都自顾不暇了,我们依靠谁去?”、
窦静姝一边听一边哭,一边哭一边点头,母亲的苦心她都知道,可让她就此放弃那个光风霁月一般的男子,她真的难过,好像把心给挖走了一般。
薛长安,那是她从七八岁起就喜欢的人呐!
“我是不甘心呀!”窦静姝扑到母亲怀里大哭起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嫁给他,我读书写字,学规矩针线,做一个懂事知礼,娴淑温婉的人,就是为了能有资格嫁给他呀!”
“我的儿!我的儿!”窦大夫人抱紧了女儿,也忍不住哭起来。
当初,她何尝不是存了这个妄想呢,前阵子她还想托人去薛家递个话,探探口风,安氏却道,薛长安的妻子必定要他喜欢才成,夫妻俩情投意合,互相帮衬,才能把家业给撑起来……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要薛长安喜欢,家世品貌可以一概不问,这分明是推拒之意,人家都没有这个意思,她又何必把女儿送上去给人践踏?
母女俩大哭一场,倒是把心结解开了,窦静姝的精神恹恹,却不像之前似的死心眼,非薛长安不嫁了。
窦静姝是严格按照贤良淑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所以她在京城闺秀中的名声也很好,最起码夫人们都喜欢这样的儿媳妇,但这些夫人们,也仅限和窦家门当户对甚至略高一点的人家,至于文兴侯府、定南侯府这样的有实权的豪门府邸,是不会考虑给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娶个皇商之女的,定给小儿子或者庶子还差不多。
选择范围一缩小,也就成了矮子里面挑将军,窦静姝的婚事很快定了下来。
窦大老爷有个至交好友姓韩,祖籍江浙,在江南一带也是有名的豪奢富绅,且子嗣兴旺,三教九流都有人脉,如今在京城安家的这一支是韩氏一族过得最好的,不仅有钱,还有功名,韩老爷的长子韩秋华刚满二十,去年刚中了举人,是韩家的重点培养对象,也是韩氏一族的希望。
但这位韩少爷的婚事同样不顺,像窦静姝一样,高不成低不就,想娶个世家贵女,人家看不上他,只是举人,又不是进士……想娶个小家碧玉,又觉得委屈了,毕竟这是韩氏一族未来的主母,这担子普通人能挑起来么?
一直耽搁到现在,韩秋华都二十了,这亲事都没定下来,遂媒人一提,两边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