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轸咧了咧嘴,大袖一甩:“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废了这个小子,只要留着小命一条,余者不论!”
眼下之意,就是说只要无忌还吊着一条命就可以,受不受伤、伤得重不重、是不是缺胳膊少腿,全都没关系。
无忌对此早有预料,因此并无多少意外,但那些甲士从四面八方冲来的时候,他仍是免不了心生恐惧,汗毛倒竖。
这时,忽然有只手搭在了无忌的肩上。
无忌悚然一惊,但立刻就觉察到那人对自己毫无恶意。
那只手很大,满是粗硬的老茧,但也毫无光泽、多有皱纹,是一位老人的手。
那人便是青衣老者侯伯。从宴会一开始,侯伯就以年老体衰为由,拒绝饮酒,他年岁已长,众人都看得清楚,因此也无人在意。
此刻他挺身而出,俨然是要贯彻忠义一途。
无忌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侯伯,请你照顾田夕。”
“侯嬴虽然只有一把老骨头了,但总算还能动,这个时候,怎么可以畏缩不前呢。”
侯伯竟然拒绝了。
但在听到他自称“侯嬴”的时候,无忌微有惊讶。他只知道侯伯叫做侯伯,倒是不清楚他的名字,不料他竟然叫做侯嬴?难道,这个善于运筹计算的老人,就是历史上那个大名鼎鼎的大梁夷门监侯嬴?
可是,侯嬴在孟尝十八骑中以计算见长,从未直接参加战斗,这一点,无忌也是知道的。
因此……侯嬴的战斗力,也就聊胜于无罢了。
“剑者,君子之器,请公子小心使用!”
侯嬴低声嘱咐了一句,已然拔剑迎战。
魏无忌尽管心有疑惑,但战斗已迫在眉睫,连忙挥起长剑,刺向冲的最靠前的一名技击武士。
他本不以武艺见长,但好在这具身体自幼娴熟弓马,对剑术亦有涉猎,魏无忌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的肌肉记忆,倚仗长剑之锋锐,先声夺人,竟然刺死了一名技击武士。
他大受鼓舞,正要大展神威,后边的技击武士却从左、右、前三方杀到,魏无忌顿时左右支绌起来。
不一会儿,他已经是险况频出,手臂和大腿上被划出两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流出来,他却因处于生死关头,犹不觉疼痛。
然而,受了伤注定行动不便,一开始是三名技击武士,后来便是六个、十个人分批次地,不断攻来,魏无忌就算是再多两只手,也注定无法抵挡。
一名身材高大的技击武士以长枪刺来,魏无忌用力格挡之下,手臂竟然脱力,当啷一声,长剑被挑飞到地上。
长枪短剑顿时一齐攻来,魏无忌一退再退,却仍未能够退出兵刃所及之处。
眼瞅着那个铁矛就要刺进自己的腹部,无忌只得稍稍侧过身子,期望能够避过要害。
孰料在这个时候,忽然有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将他猛地向后拽了过去。
魏无忌既惊且喜。
这是侯嬴的手,他万万没想到侯嬴竟然还活着!
侯嬴要面对的敌人一点也不比他少,可他既然还有余暇解救无忌,难道是还行有余力?
无忌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侯嬴扔垃圾一样地扔到了田夕的身侧,而侯嬴则是手持三尺青锋,不慌不忙地在十余名技击武士的围攻下周旋。
侯嬴素来以老迈示人,此刻长铗在手,竟然宛若飞鸿、轻捷剽悍,又如熊虎出山、呼啸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