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回到红楼小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小院门口有一盏昏黄的灯,屋子里的没有光亮,诺诺和小花大概是睡了。
顾北掏钥匙开门,没开灯,脱下鞋子打着赤脚走进客厅。
这时灯突然亮了。
顾北扭头,诺诺站在卧室门口。
诺诺穿白色棉质背心,下身是一条黑色短裤,漂亮的锁骨和又长又白的腿露在外面,此刻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顾北,顾北一身是血,满脸憔悴狼狈,诺诺并不惊讶,也没有生气,只是说回来了。
顾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诺诺就走过来,伸手抱顾北:“小恬还好么?”
顾北点头:“现在还没醒过来,主刀大夫说是刀子伤到了她的右胸靠中部位,那处脂肪和肌肉较厚,心脏和肺部没事,但伤到动脉,失血超过1000毫升导致休克,不过送来及时,否则因失血过多而死亡是高概率事件,万幸吧。”
“那挺好的。”诺诺仰头看顾北,她脖子上挂着一块心形翡翠项链,在吊灯照射下闪烁绿色的光。
顾北低头笑了一声。
诺诺说:“你饿了么,我给你煮吃的?”
顾北说好。
诺诺转身去厨房。
顾北去了浴室,浴缸里诺诺放了温水。
顾北脱了沾满鲜血的衣服躺进去,一股浓浓的疲惫袭来,在浴缸里睡着了。
“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中,顾北听见一道慢悠悠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到趴在浴缸旁边的诺诺,那双清澈的眼睛漂亮得令人心惊胆战。
顾北说你怎么进来的?
诺诺手撑精致下巴对他笑:“门没关。”
顾北低头看自己浸泡在已经冰凉的水中的身体,什么都没穿。
诺诺就伸手把顾北湿漉漉的头发抓了个乱七八糟,说你害臊呀?上次你腿伤住院我都有天天看。
顾北伸手把诺诺搂入怀里,心里突然感到特别的温暖。
诺诺捏他的脸,凶巴巴地说别腻了,面条都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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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糊了的面条,顾北回到卧室睡觉。
那个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了,窗外有月光倾泻进来,顾北躺在铺满月光的床上,睡不着,他瞪着双眼望漆黑的天花板,思绪很混乱,很多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意料和控制,这样的感觉并不好,现在田恬的性命保住了,但他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情是冲着他来的,因为他心里已经笃定这桩案子是陆梁干的。
之前顾北有想过找机会教育一下陆梁,可惜一直没逮着机会,很大的原因是他心里根本没把陆梁当回事,觉得对方只不过是个大学生而已,另一方面是自己事情多,懒得和这种人计较、
现在回头想想,这个念头太不成熟。
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会因为情场失意和母亲受到屈辱就干出杀人的勾当,但顾北现在仔细一琢磨,觉得放在陆梁身上似乎也解释的通,这个男生出身贫寒,父亲早死,从小没有父爱,和那个尖酸刻薄的母亲相依为命,在这么糟糕的生长环境下,他特别自爱自立,性格极端扭曲,别人的一丁点歧视都会在他内心掀起一场狂风巨浪。
按照朱莉的说辞,田恬今天拒绝了陆梁,恰好顾北又同时强拆了新林纺织厂,再加上他母亲赵凤娇被赵汉林羞辱,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激发了隐藏在陆梁身体里的扭曲基因,羞愤之下,陆梁捅了田恬一刀,或许是一时间脑子发热,或许是为了宣泄内心的愤怒,但这种人很可怕,一旦有了矛盾就走极端,只有你死我亡。
顾北不得不揣测陆梁此刻的反应,如果田恬那一刀真是陆梁捅的,那么陆梁接下来会怎么做呢?只有三条路,主动自首,亡命天涯,或者是不死不休。
主动自首这条基本上可以忽略,陆梁心里扭曲,清醒过来之后,他肯定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进了号子不枪毙也有几十年的牢狱之灾,那他可能宁愿自杀,所以不大可能会去自首。
亡命天涯有点难,陆梁毕竟只是一个学生,一旦警方展开搜捕,他能跑到哪里去?以陆梁的智商,他不可能想不到这点,那么,眼下陆梁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