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明月没想到自己一直仰慕的德哥儿竟会说出如此轻薄的话来,一时间气恼加上羞愤,竟然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姜德以为慕容明月默认了,便想上来抓住她的手。却不料刚一触碰到,慕容明月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一下子把手甩开。
慕容明月又怒又羞,恼道:“你当我当什么人了!”说罢策马便走。
姜德忙追上去,一面扯着明月的缰绳不敢松手,一面不停地道歉,说道:“姜德不会离开郡主,我会追随你去凉州······”
慕容明月本不想再理会他,但见到姜德一身的伤口和满脸疤痕,又心软下来,片刻后道:“你曾经在凉军内待过,他们早就认识你了。”
她也怕刺激到姜德,不想说是被俘,只能说待过。但姜德的脸色还是一下子就变了,呼吸夜急促起来。他道:“我装成侍卫!若有人对郡主不利,姜德第一个保护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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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聪果然去拜访了晋使,同史淑、王冲交谈了一番,不但被此二人的学问所折服,还更加对这次联姻的价值看好。他马不停蹄地回到吐谷浑,第一时间便回禀了吐延,将凉州的许诺说出,还不忘提到他拜见了晋使。
吐延并不知道史淑和王冲二人已经逗留凉州多年,得知晋使在凉的消息后也很震惊。紧接着他的反应和姜聪一样,对联姻更加看好了。吐谷浑虽然是王爵,但他们这种化外之民的册封并没有什么含金量可言。如果算上西域诸部,国王就没有上百个也有几十个了,和凉州牧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更不要说晋时的宗室诸王。
于是,在紧锣密鼓地安排下,吐延答应了张骏的所有条件,一心想要赶快和亲。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不可逆转。不久,册封慕容明月为大凉三品夫人的诰命、银册和玉印送到了吐谷浑的大营内,这是两边商量好的事。同时还有大批的财货聘礼,金、银、茶叶、绸缎、珠宝不计其数。
广武郡也紧急调配了五百副新式盔甲一并押运过来,而吐谷浑那边也没有拖延,吐延直接就亲自带着女儿,和姜聪等贵族一同前往龙骧军大营。
朝廷册封臣子夫人的礼仪本不是如此简略,一般都是臣子婚后再加以追封,不可能没去过门就已经把诰命送到女方的手里。但如今早就礼崩乐坏,就连这诰命、银册和玉印都是张茂下令私造的,只不过是请晋使史淑与王冲盖了个红章而已。而且张骏一直身在他国境内,一切也便只能权宜行事。
张骏让稳重的王猛在营内安排了一场宴席,邀请吐延、姜聪以及各族首领都来赴宴,好扩大凉州与吐谷浑联姻的事在西北造成影响力。
凉军大营内张骏得到禀报说慕容明月已经接近大营,心里也十分高兴,虽然完全是场政······治······活动,但到底是把一个美人纳入后宫,不兴奋是不可能的。他立刻派周同率龙骧军右营前去迎接。
紧接着,诸将入大帐堂拜见张骏,纷纷面带喜色地恭喜自家大都督抱得美人归。
其实张骏心里还有一点顾虑,那就是吐谷浑人一般都戴着高高的锥帽,帽子一取,脑袋上的秃的!这种发饰无论以古人的审美还是现代人的眼光,张骏都不觉得秃顶有什么好看的;据说高原上生活的人一辈子只洗三次澡,那慕容明月是很漂亮,但味道恐怕香不起来。
不过张骏并不介怀,她的意义不在于姿色,而在于身份。
征虏军的大营面积很大,是用石块加随军携带的水泥筑起来的,不但坚固异常,而且水火不侵。自从水泥被广武郡广泛应用,就成为居家旅行、征伐防守的必备之物。征虏军早就根据新武器、新材料的诞生而调整了安营扎寨的标准,除了要伐木搭建之外,还要在外面包裹碎石和水泥,形成坚固堡垒。
本来龙骧军携带的水泥不多,并不足以支撑如此大规模的修造,但一连几日,广武郡的后勤队伍都随着信使渐渐托运来材料,所以营寨也就越建越大。吐延知道张骏是打定主意要吞下这里了,对凉军筑垒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谁知道短短这些时日过去,竟然就有了这般规模,简直和神迹一般。
在大营外稍作逗留,然后慕容明月便在吐延、姜聪以及近侍队伍的护送下,进入到了营内。她和父亲同坐在一辆凉军早先送来的香车上,挑开车窗的珠帘,好奇地向外张望,只见这营寨的内部和吐谷浑的大营根本不同,没有臭气、没有污水,甚至就连士卒的喊叫声都没有。四处静悄悄地,一切都井然有序。
吐延也将目光投向外面。看了一眼后先是让女儿放下帘子:“不要失了礼数,汉儿最是讲礼。”
“哦······”慕容明月听话的收回了手,就听父亲又叹气道:“见微知著,凉军如此精锐,吐谷浑切不能与之为敌······”
队伍在营内走了一阵,又停下来了。这时,姜聪在车外说道:“大凉的少将军在帐外接见我们。大王、郡主,下车罢。”
吐延先下了车,然后慕容明月面如死灰、手脚僵直地从马车上下来。她心里的感受怎样,或许并不重要,那些重要的事已经办完了······交换奴隶铠甲,联姻为盟。
一个陌生的异族人,要这样不可违逆地忽然成为她的男人,她的感受不会太好。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声大喝,然后中气十足“霍”地一声。倒把精神萎靡的慕容明月吓了一跳!她循声看去,只见帐前两列军士动作整齐地把脚一跨,将手里的长矟举了起来。
慕容明月顿时觉得十分新奇诧异,她见过很多侍卫将士,确实没见过这样的卫队。只见那两队人个子又高有壮,高矮几乎是一样的,他们昂首挺胸,身上的衣甲斗篷十分整齐干净,站得笔直。
吐延倒是很平淡的表情,但心里其实感触极深。他回头和落在后面一步远的姜聪对视了一下,均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震撼。
慕容明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道难怪父亲和姜聪叔叔不顾一切主张联姻,管中窥豹,光看这两队人的军纪气势,就知道凉军要比吐谷浑的战斗力强上许多。
姜聪在门前把佩刀交了,一个汉人武将搜了他的身,却没有要求吐延和慕容明月,而是直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